何以安18岁那年的冬天,气温较往年温暖,但雨水却多了几倍,一连两个星期,每到傍晚时分,天空就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晚上九点钟,方以安从家教中心走出来,该死的雨,又大了些许,方以安今天出门匆忙,忘记了带伞,好在南方的雨不像北方那样痛快,但冬夜里的寒风夹杂着雨丝打在脸上,也让方以安打了个寒颤。
绿灯亮了,方以安一路小跑穿过人行道,直跑到公交站台等车,本以为头顶有块顶棚至少可以阻止一下雨滴,但寒风偏偏就喜爱亲近方以安。
在雨里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来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里寥寥几人,方以安走到后面,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如果每晚出来兼职家教是方以安迫不得已的选择,那么在深夜的公交车窗里欣赏这座南方城市的夜景,是方以安最享受的时刻。
她可以戴上耳机,听一首毛不易的《消愁》,不用考虑要不要起身让座,大脑可以放空一切,任凭眼睛盯着窗外的人造灯光发呆。
大学四年,方以安是学校里的传奇人物,连续四年全年级第一,三次获得国家奖学金,在学校除了泡图书馆,就是去校外兼职。
除了她的成绩,方以安的高冷也是有目共睹的,很少有人能和她交上朋友,也因为如此,方以安也曾被室友“特殊”对待过。
方以安的寝室是四人寝,除了她,其她三个女生仿佛一个小团体,以赵安娜为中心,赵安娜家境优渥,不愁吃穿,像极了小公主,而且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一开始,她会主动向方以安示好,但方以安的性格一向如此,对人际交往并不感冒,所以,赵安娜表面上虽然对方以安客客气气,但实际上早已在心底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大三那年,赵安娜与方以安共同竞争奖学金,赵安娜不缺那点钱,但她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充满斗志,赵安娜的GPA在竞争者中,只能排中间位置,但是方以安还是没有竞争过她,最后奖学金给了赵安娜。
方以安去找辅导员询问情况,她这才知道,自己被人举报考试作弊,小抄都交到了学院,方以安拿过来看,是她考试前遗失的笔记本上的残页。
方以安为自己争辩,但是辅导员却宽慰她,学院老师相信你,但是举报者说如果这样还让你得到奖学金的话,就会报到校领导那里,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你已经拿了两次奖学金,总要给学院其他同学一点机会。
方以安失望地走出学院大楼,没了那八千块钱,意味着她今年暑假又要去拼命赚钱养活自己了。
“XX站到了!”方以安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下了车,赶回宿舍洗个热水澡,以免感冒,生了病又要一笔开销。
但是回宿舍的那一刻,赵安娜仿佛在等着她一样,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赵安娜激情满怀地讲述白天她比赛时的心情,还故意对方以安说了一句:“哎呀,以安,真是对不起啊,抢了你的奖学金,之前我是不想参加,没想到一参加就获奖了。”
“你又不比她差,本来就是你的,好事还能每次都轮到她吗?”
“就是,你今儿也算是帮我们挫了挫她的锐气,瞧她那目中无人的死样子,看了就讨厌。”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以安呢?毕竟我们都是室友,以安,明天晚上我请客聚餐,你去不去啊!”赵安娜虚伪无比地向方以安发出邀请。
“谢谢,我没空!”方以安拿好洗漱用品便去了浴室,没有理会这几个小丑在这里惺惺作态的怪相。
对于方以安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击到她了,因为她的心智已经被自己的父母磨炼地紧硬如铁。
方以安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从她被接生医师告知是个女孩儿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爹不疼娘不爱的命运。
方以安出生没有两个月,父母就把她丢给了奶奶,出门打工去了,直到三岁以前,方以安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好在奶奶把她一点点养大,靠着几亩田供她读书。
如果不是中考结束后那年暑假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平日里奶奶再怎么不待见方以安,方以安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身后空无一人。
那年暑假,方以安中考后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但是奶奶只承诺供她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即便方以安考上了重点高中,奶奶也没有钱供她继续读书了,何况方以安还是个女孩儿。
方以安瞒着奶奶,说是去县城里打工赚钱,她在一家餐馆里找了个服务员的活儿,从早到晚干一天拿80块钱,吃住在店里,她仔细算了一下,暑假两个月,她能攒上4500块钱,除了开学要交的书本费,平时节省一点儿,至少能保证这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一个周末,方以安休息,回了家,奶奶正在院子里坐着乘凉,见方以安回来了,眼睛瞥了一眼,便没好气地开了口:“回来了?挣的钱呢?”
“还没发工资,快中午了,我先给您把饭做好。”方以安避开了这个话题,直接进了厨房,她习惯了奶奶的脾气,因为爸爸妈妈从自己一出生就把自己扔在了家里,再也没回来过。
方以安不和奶奶争吵是因为她知道,奶奶这些年把自己养大不容易,尽管她把对儿子的气全撒在孙女儿身上,但是方以安依然选择了听之任之,不去理会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奶奶就一直在嘴里唠唠叨叨,“你呀,跟你爹一个德行,没良心的东西,都是白眼狼,赔钱货,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方以安正与奶奶吃着午饭,饭吃到一半,奶奶数落着儿子孙女的不好,突然情绪激动,突然两眼发直,向后倒去,方以安吓坏了,背着奶奶往诊所跑,诊所医生简单做了一些处理,帮忙打了120,送去了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