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麻袋一样,文婧被阿银甩在肩膀上扛着往回走。
“混蛋,不给我公主抱就算了,你连背人都不会吗?”文婧气得抡起拳头去捶他,但阿银丝毫不为所动,她的力气给他捶背都不够格。他颠颠肩膀,将她扛稳一些,一步步慢慢往回走。
回到山洞,因为阿银的脸色太过阴沉,撒着欢儿奔过来迎接他们的米饼都被吓得缩到了大狼身后,怯怯地嗷呜一声就不冒头了。
阿银刚把文婧放到草床上,她就一骨碌翻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这样,我就……”
其实她没跑出去多远,阿银不过几分钟就把她带回来了。可文婧只觉得头晕脑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倒立着晃的,反正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她又想不出什么能威胁到阿银的办法,更气了。
“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文婧扭开头,眼不见心不烦。
阿银看了她一会,又捏住她的下颌,强行让她转过脸来。文婧伸手去掰,可怎么都掰不开。
她的脸被阿银捏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你想肿么样?”
阿银的气息已经平静下来,他眼角微红,眸子似被水洗过一般,格外清亮:“不,走……去。”
这些天正是山外人离开森林的时候,和来时的匆忙相比,离去的山外人非常紧张暴躁,此时靠近的野兽,进入森林那会他们或许会选择避让,但现在只会把这些野兽全部杀死。
因此,整个狼群异常紧张,巡逻的范围在不断扩大。他很忙,每天和文婧相处的时间只有晚上那一会。他学会的话不多,只能翻捡着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词汇量,想用它们拼出一句话,告诫她不要离开山洞。
他知道文婧在这里呆烦了,他想告诉她,再等几天就好了,等山外人走了,他就带她下山去,她怎么玩都行……但是,他说不出来。
文婧不知阿银所想,她的情绪由生气转为低落,只推他的手:“放开,我的撵。”
阿银察觉她的不配合,心里有些郁闷,但他还是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重复道:“不,去。”
文婧不说话了,她直接转开了眼睛,有本事你连我眼珠子也控制住。
阿银无奈,只能松开手。
文婧也不理他,直接倒回床上闭上眼,做出一副不要看我,不要问我,不要管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的模样。
阿银站起身,文婧听着声音以为他走了。
可没过多久,她麻木的伤口处传来冰凉的刺痛感,睁开眼,就看到阿银拿着她洗脸用的小布块,沾着清水轻轻擦拭她膝盖处的血迹。
伤口并不深,只是摔得狠了,所以整个膝盖都肿了起来,皮肤下的淤血慢慢扩散开,显出一大片青紫发黑的淤痕。
看着她的伤口,阿银眼神缩紧,只是摔倒了就伤成这样,那要是被他咬一口呢,会不会直接死掉?
他无比庆幸自己那会儿忍耐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血会对他有那么大的诱惑力,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想伤害她。
他处理完伤口,把脏了的柚子壶和布条放到一边。
“阿婧。”她的名字他能很流畅地说出来。
其实他今天回来也是临时起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一揪一揪地发慌,赶回来一看,果然,她不听话了。
可是,不知道他那个样子,有没有吓到她。
“阿婧。”他又叫了一遍,声音带着担心和歉疚:“阿婧。”
“嗯。”文婧终于熬不住,她把手抬起来,覆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沉闷:“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出去了……你别担心,我没事。”
她还是很委屈,为什么阿银不允许她下山?
难道在狼群社会里,雌性还要遵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规矩?可就算是封建女子,出门打个酱油也是被允许的啊。
硬要说山下有危险,那狼群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算了,反正有吃有喝,不就是脏一点臭一点吗?狼的嗅觉可是很敏锐的,他都能忍,她有什么忍不了?
等以后两个人熟悉起来,她一定要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保证说一不二,指哪打哪!
至于现在,看他年纪小不懂事,她只好多让着他一些了。再说,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个相互迁就,相互体谅的过程吗?
没事,她愿意让着他。
这么想着想着,文婧又开心起来。
慢慢的,秋天走到了尾声。日头渐短,天气越来越冷,早上的时候,文婧起得算晚了,可走出山洞,还是能发现枯黄的草叶上结着的薄薄冰霜。
还有,她开始觉得冷了。
一个多月过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褪色,早不如最初的鲜艳靓丽,保暖性能也越来越差,就算山洞里燃着火堆,夜里她还是会被冻醒过来。
哆哆嗦嗦地醒了,挪近火堆,丢几根木柴进去,边等手指脚尖暖和过来边打瞌睡,有次差点没一头直接栽火堆里去。
于是阿银又开始操心。
他原本以为文婧和自己一样不怕冷,但现在,看着她单薄的衣服,阿银很愁,冬天还没到呢,她就能冻成这样,要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没有皮毛,无法保暖……皮毛,去哪里给她弄皮毛呢?兔子的皮太小了,没用。野猪的……不行不行,那皮能直接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马和牛呢,可它们那毛也没多长,应该也不暖和吧。
思来想去,最后,阿银想到了森林里的那几只大熊,它们的毛足够厚实,看上去也挺柔软的。
不过这些家伙出没的地方离狼群有些远,而且总爱捧着自己的脚丫子一顿狂舔,不知道阿婧会不会嫌弃……
算了,看在他们毛厚的份上,就算麻烦一点,他剥了皮回来,洗洗再晒干,应该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这几天森林里已经没有山外人的踪迹,阿银也慢慢放松下来,他和首领说了这件事,首领很干脆地同意了。
其实狼群对文婧的生活状态一直很上心,因为首领在慢慢老去,在别的狼群,所有健壮的成年狼必定会开始争夺头狼的位置,但在它们这里,阿银的实力最强,可对阿银来说,首领算他半个父亲,他不想和他争夺位置。
所以,大家生活得很和谐。
那你去吧,多带几个帮手,早去早回。首领叮嘱他几句,就让他去和文婧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