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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序章8 压抑与悲恸

而立之年的方垆心开启了第二次生命,像婴儿一样重新学习生而为人所需要学习的一切。

身体是成熟的,脑子也是成熟的,所欠缺的是记忆与思维。

无论是方垆心的母亲,还是爷爷方东博,包括所有希望方垆心尽快康复的人,都以为方垆心就好像一台全新的电脑,只待安装相应的程序,以及输入相应的内容。

事情并非如大家所希望的那样美好,方垆心必定是受到过严重伤害的人。也就是说,尽管他身上的伤好了,但骨骼、经脉、以及肌肉,都因受过一次严重创伤,与没受过伤的成年人还是有所不同。很脆弱,在很长的时间里,无法承受他伤以前的重力以及情绪等负担。

在方垆心学习的前一两个月里,他的进步让人瞠目结舌,极其迅速,比初生的婴儿快很多倍,但仅限于病房里慢慢行走、一般的对话、简单的肢体动作,和认识一般的事物等不用深度思考的相关。

吴溪在哭泣。

吕可可在哭泣。

师圆圆、万晓晓在为方垆心忙碌着。

师和仁也在为方垆心忙碌着。

方垆心重新躺回病床上,身上又连接上诸多仪器。

年迈的方东博黑着脸,神情沮丧到极点,面上还明显地挂着愤怒,不时以愤怒又憎恨的目光看看吴溪。他想骂骂这个从没骂过的儿媳妇,却要忍着一腔老血压抑着自己。

“小溪,你急什么?垆子是你儿子,这还能变吗?他才好起来,你这样逼他干什么?我还能活几天?我就想看着垆子开开心心地活着,哪怕是就傻傻的陪我走完最后的日子,你也要让我这点愿望落空吗?……”

方东博终于没忍住,但他保持着礼貌和克制,只是数落儿媳妇吴溪,没有骂,也没有用粗话。要换着是儿子方同善在他面前,估计早已脏话漫天飞。

方同善正在赶来,从一个遥远的城市紧急赶来。尽管他认为自己赶回来,对儿子的病情也没什么益处,但父亲的话不可不听,必须赶回。

见方东博没完没了地数落吴溪,陪着吴溪一起流泪的吕可可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方东博,压抑着满腔哀怨,低声又略微尖刻的说道:“爷爷,你也别这样说妈妈,妈妈够伤心的了。”

做一个豪门中的儿媳妇,是不容易的,特别是像吕可可这样没什么家世的人。在她还没嫁入方家时,面对关于方垆心的一切问题,她都和吴溪站在一边,深得吴溪喜欢。

儿子曾有个很多女朋友,个顶个的漂亮,但吴溪一个也没正眼看,全都不满意。直到方垆心把吕可可带回家后,吴溪听完吕可可的家世,竟然觉得可可就是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儿媳妇。

豪门贵妇的生活,既丰富多彩,又枯燥无味。每当黄昏时分,吴溪乘坐自己家的豪车路过回家必经的广场时,她总是回让司机尽可能地开慢一些。她把双眼紧贴着车窗上,看着璀璨的霓虹映照中的,街灯迷离的广场,很是羡慕广场上那些在单一节奏中舞动的身影,那是热烈澎湃的广场舞。

吴溪并非想自己去跳广场舞,她也不至于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她所羡慕的是,那些广场舞上的男男女女,可以没来由地一起舞蹈。在她自己的生活里,所有言行都得压抑着,装出高雅与尊贵。她渴望自己能与那些广场舞的人一样,每天可以在霓虹中,尽情放肆的片刻光阴。她羡慕广场上那些相互本不认识的人,可以在夜幕中一起舞蹈。

吕可可的母亲是舞蹈大师,吴溪早已知道,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是舞蹈大师尤雪沉的女儿,而且可可身姿曼妙、貌美如仙、气质高雅,很是端庄,吴溪一万个赞成儿子把可可娶进方家的门。

可以说,吕可可和方垆心能终成眷属,吴溪功不可没。

家里是吴溪做主,没有吴溪的允许,不管方垆心自己爱得有多深沉,任何人都难以嫁入方家。

吕可可聪明贤惠,一眼就能看出方家家里的事都是自己婆婆吴溪做主,或许是她不想自己在豪门中受到丝毫委屈,所以她在家里所有事情上,都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婆婆。

吴溪很是满意儿媳妇吕可可,不只是儿媳妇处处都以自己为尊,还因为亲家母尤雪沉。自从与尤雪沉成为亲家后,吴溪的生活变得更加多姿多彩。她向尤雪沉虚心学习舞蹈,因此结识到更多的舞蹈界人士。

尤雪沉和吕易夫妻,是文艺界的重量级人物,夫妻俩每月都会有固定的家宴,前去参加的都是舞蹈与音乐届的杰出人才,或者是有潜力的青年文艺才俊。要想进入他们夫妻的家宴,可是不容易的,吴溪早已仰慕,却无法融入那个圈子。

终于做了亲家,吴溪算是如愿以偿,每次尤雪沉和吕易夫妻的家宴,她是一次也不落空的。家宴上有很多尤雪沉和吕易出类拔萃的学生,可以说是帅哥美女云集,在家宴上,吴溪仿佛找到了自己生命里的另一面光辉。

方东博早已习惯孙媳妇可可,与儿媳妇吴溪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他对这个孙媳妇也很满意,但此刻见最爱的孙子又重新躺回病床上,心里是很愤怒和哀恸的。

“可可,你也应该尽可能地劝着他妈,垆子还是个病人啊!”方东博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连着孙媳妇一起埋怨。

田蔼茗、罗纹喜站在一旁,不敢轻易发言。她们可不想得罪家里这个很有权威的“老顽固”,看着“老顽固”数落一直自认为比自己尊贵的吴溪,她们俩心里应该是有快感的。

在方家豪门里,三个儿媳妇,田蔼茗和罗纹喜走得近,吴溪有些不愿与她们‘同流’的感觉,而她俩认为吴溪是妻以夫荣,不过是因为丈夫方同善在家族产业里股份最大,具有绝对话语权。

方东博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方壳、二儿子方同善、三女儿方叶、四儿子方鸿利,田蔼茗是方垆心的伯母,罗纹喜是方垆心的婶婶,也都是他方东博的儿媳妇。

老头子因为孙子重新躺回病床上,心中烦闷又悲恸,数落儿媳妇,谁也没敢顶嘴。师和仁走进客厅时,把本来还算平和的气氛打破,就像他的手术刀重新划破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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