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最里面的何令元听见这句话后,直接挤了出来。
“钟意姐,你明明知道,我是黑寡妇的粉丝的!”
钟意摸了摸鼻子,看着何令元小媳妇一般的委屈模样。
“可是,你竟然没有认出我?”
钟意啧啧了两声,“露出这种受伤表情的人是不是应该是我?”
何令元一梗。
低垂着头轻声说道:“我去看你比赛那次,只抢到了最后一排的票……”
谁能想到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黑寡妇打比赛。
他明明和朋友说好了,要攒钱买一张前排的。
“好了,别自责了,我逗你的。”
钟意见何令元往心里去了,立即笑着说:“你现在不是每天都能看见我打球吗?这可是追星大成功啊。”
然而何令元还是没有抬头,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
对于这些队员,钟意是真的很喜欢,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绝佳的天赋,而且前途一片光明。
若是以后真的不能再上场,这些人恐怕就会成为自己的依托吧?
“对不起。”
正想着,何令元突然抬起头,眼中甚至闪着点点亮光,让钟意愣住。
“小元……”
“对不起钟意姐。”
明明,她为了让每个人有适合自己的计划,常常忙到通宵,但是自己却在海选就被人打了下来。
少年人的喜悲很简单,也很动人,钟意看着他拼命想忍住泪却还是不停落下的局促,突然一笑。
“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下一次,就给我那个冠军回来吧。”
不光是何令元,剩下的三个人也重重点了点头。
尤其是陈则水。
他不该那么轻易就放弃的,起码他还有机会,但是钟意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钟意姐,我也会努力的。”
笑着看了看他们,钟意感觉心中的烦抑突然消失,缓缓吐出一口气,钟意一挑眉头。
“既然都下了军令状了,那还不赶紧去练习?”
“是!”
小许拉着刘骐嘉,对着陈则水招手,先一步出去。
他们出去后齐齐停住,然后转身看向褚术。
突然被四个人盯着,褚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锋芒在背,他回头,声音低沉。
“有事?”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散开,去球台上练习。
褚术有些摸不着头脑,钟意也没想到他们四个人会对褚术表现出淡淡的敌意来。
“怎么回事?”
见钟意小声问着自己,罗山哼了一声,“他们知道了褚术做的事情呗。”
“你和他们说了?”
钟意有些着急,“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没说!都是他们自己猜的。”
罗山坐在小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杂志,冷声道:“你看见了吗?那就是意意曾经的辉煌,但是现在也只能在这个小房间里落灰,斯诺克史上,甚至没有她的存在。”
褚术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有的。
他很想大声告诉他。
钟意一直在自己心里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荣光,但是在对上罗山那双平静但饱含怜惜的目光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些深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懊悔,缩在俱乐部顶楼的个人荣誉展,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看到。
罗山说的对,自己的确是害了钟意,而且是个没有胆子的懦夫。
要是真的有能力,为什么在俱乐部一楼,连钟意的名字都不敢写?
“对不起。”
褚术今天晚上说的对不起比以往之前二十几年说的都多。
但此刻,曾经看起来有千斤重的三个字却比鹅毛还要轻浮无力。
“我……我会让阿意重新站在赛场上,我发誓。”
褚术的话让罗山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然而眼尾扫到他面色时,微微一顿。
他鼻腔发出一声轻哼,“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钟意知道罗山是个倔脾气,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她一拉褚术,示意他先出去。
褚术低头对着罗山微微一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他靠着离小房间最近的桌台,抱着双臂。
“罗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们要是真的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世界中,岂不是让人笑话?”
罗山闭了闭眼。
“意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褚术余情未了?”
钟意一顿,然后毫不掩饰的点头。
“是,但不是余情未了,而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你!你这个孩子!他都!哎!”
罗山一口气没上来,恨不得撬开钟意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竟然让她在遭受褚术的伤害后还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罗叔,你听我说。”钟意坐到他对面。
“当年那个孩子,不是褚术的。”
罗山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你确定是真的?他没有唬你?”
“没有。”钟意摇头,然后失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脑子吗?”
她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针对我,褚术的事情是个意外,但却直接导致了我的悲剧,我也曾恨过他,也曾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但是后来,我发现一直紧抓着过去不放,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这个道理罗叔明白,但这不代表,他就这么轻易让钟意和褚术在一起。
“万一这一次,他仍旧不能在中间充当好丈夫和儿子的角色呢?”
“那就不结婚了呗。”
钟意见罗叔松了口,笑嘻嘻地说道:“到时候我就回这里来,陪罗叔您。”
罗山这才展露笑颜。
“你啊,就是唬我。”
“哪有。”钟意娇憨一笑,然后正色道:“罗叔,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就让他们以为月月是褚术的孩子就好了。”
“这……可是你的队员好像对他意见很大啊。”
“谁叫他之前真的对不起我?”钟意一耸肩,“我的队员向着我是好事,就让褚术感受一下不受人待见的感觉吧。”
也算是给当初在褚家经受过的白眼和轻视画上一个等号。
她和褚术扯平了。
“好啦,咱们出去吧,那些孩子还等着我们呢。”
话是这么说的,但一出去,钟意就看见他们排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