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近的红球,只需要直推白球,就能将红球击进袋中。
陈则水半个身子跨在桌台边沿,手向前伸去,镜头扫到他的脸,能看见他眉宇中隐约的隐忍。
他的手撑在桌面上,五指张开,仔细看有些微的颤抖。
啪。
不重的声响,让陈则水愣住了,他对于球的声音非常敏感,只要一撞到,他就知道这球能不能进。
这一声,明显没进。
解说非常唏嘘,对于这一杆没进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之前的状态不错,怎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呢?”
不止是解说,观看比赛的观众都是同一个想法,唯有坐在椅子上看陈则水出杆的陈悦然,眼底里出现了一抹疯狂。
他猜对了!
陈则水的手腕有伤!
刚才在通道口,他不过是简单试探了一下,陈则水实力就退化成这个样子。
在陈则水失手后,陈悦然急不可待地站起身,与所有人预料的相悖,他放弃了那颗非常好打的球,转而做了一杆斯诺克。
“这……”解说停顿了两秒,其中一个立即反应过来,“他是打算拉长战线,好找回手感吧?”
这是隐晦的说法,换言之,就是让陈则水逐渐失去状态。
陈则水捂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陈悦然。
十分钟过去,两人还是未进一球,陈则水总是想进攻,但却缕缕失误,陈悦然则是乐此不疲地做着斯诺克。
“阿水的手……”钟意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紧张地抓紧自己的裤子,指尖突然泛白。
“不应该啊,阿水的手不是彻底治愈了吗!”小许沉不住气,提高了声音问道。
前方的钟意,声音不稳,“你们忘了,当初给阿水治手伤的人是谁。”
秦宗然……
那是邹倩盈的人。
他们都大意了,以为秦宗然只是替邹倩盈传递消息,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给阿水治疗受伤。
“但……阿水的手的确已经好了啊……”刘骐嘉回想和陈则水对上时的情况,根本看不出来是伤过手的人。
“可能是用的猛药,给他造成一种,自己手已经好了的假象。”
沈墨之淡淡开口,眼眸幽深。
“不能让他打了……”钟意不敢想象,陈则水会背负着手上受伤,紧锣密鼓地打了这么多场比赛。
“你们现在去和裁判说,我要求陈则水放弃比赛。”
钟意站起身,看向旁边的小许和刘骐嘉,“就算是用绑的,也给我绑回来。”
“姐姐……”
“快去!”钟意着急地重复,本来犹豫的两人,重重点头,往比赛场跑去。
刘骐嘉跑得快,第一个就到了通道口处,他伸手向裁判示意,刚结束完一句的裁判,不动声色地往这边靠了靠,装作换母球的样子。
“什么事?”
褚术举办的比赛,这里人都知道钟意是他们的老板娘,所以对于钟意的队员自然非常好说话。
“陈则水的身体不舒服,却瞒着我们打比赛,钟教练说,让他放弃比赛赶紧从台上下来。”
裁判一听,恍然大悟,他就说陈则水的状态怎么变得那么快。
“稍等,我这就去和他说。”
观众席上的众人,看到了裁判和台下的人对话,没有在意,专心等着下一局比赛的开始。
裁判来到陈则水身边,将钟意的话转告给了他。
“我不下去。”陈则水目光坚定,盯着裁判问道,“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我不会自动放弃比赛资格。”
“可……”
“请你转告他们,我会赢下这场比赛,我的身体没事。”
他靠着椅背,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了眼睛。
裁判见说不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后台等待的小许和刘骐嘉身旁,“他说自己不会放弃比赛。”
“他怎么能拿自己的……”小许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刘骐嘉捂住了嘴。
“麻烦你在和他说一句,比赛什么时候都有,钟意姐也说过不要执着于一场比赛。”
裁判犯了难,这是在比赛场,虽然因为褚术的缘故,他能作为传话筒说一句,但不可来第二次,选手上了赛场后就不能和教练等人交流是规矩。
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是很难洗清的。
“裁判,怎么还不开始?”在裁判身后五步远,陈悦然拿着球杆,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微笑,“该我开球了。”
“马上来。”裁判抱歉地看了一眼刘骐嘉,“我会注意他的情况,一有不对劲就会立即叫停比赛。”
这是裁判能做的极限。
陈则水看见了通道口的两人,他眼中闪了一瞬的柔光,对着他们微点头。
“嘉哥,阿水他什么意思?”
小许心生担忧,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手腕的伤有多严重?
“还记得昨天,阿水出去买东西,许久未归吗?”
刘骐嘉懊悔一笑,就在刚刚他才意识到阿水去干了什么。
“我猜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参加比赛,所以瞒了我们所有人。”
“他怎么这么傻!”
小许又急又气,一个比赛而已,他为什么非要强忍着病痛上!
“他不是傻,他只是,重感情。”
陈则水向来沉默寡言,但是主意很正。
沈墨涵的退赛,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一定做了最坏的打算。再加上何令元的意外出局,也让他肩上的担子重了一分。
现在的情况,是钟意在和田佳怡暗中较量,而她们比拼的方向就是各自的球手。
小许心里也一直想为钟意正名,所以牟足了劲训练,这一次拿到四强的好成绩他也没有就此满意。
当沈墨涵退赛的那一刻,小许脑海中闪过的除了疑问,还有一句。
我是不是能拿冠军了?
小许明白陈则水现在的想法,可是这都不是他拿自己一辈子职业生涯来赌的。
赛场上,陈则水用毛巾包裹着冰桶里的冰块,默默覆在自己的手腕上。
陈悦然再次做了一杆斯诺克,距离上一次进球,已经过去了十三分钟。
“请吧。”陈悦然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转身对着准备起身的陈则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