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朱德元瘫下疲惫的身子,感受着车帘外飘过的凉风,微闭上眼睛,仿佛又要睡去
“爹!”一声呼唤传入耳间
朱德元突然被惊醒,搭拉下的眼皮一下子睁开,迷糊的看向眼前,顿时不耐烦起来
“谨儿,什么事!”
坐在朱德元对面的元谨也是一身官服,他默默地看向一旁的朱元广,再次问道“三弟,你当真不肯把事情和爹说吗?”
然而听完此话的朱元广却低着头,不言不语,可慌张之态一目了然
朱德元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微微抬首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什么事情,很重要吗?
可朱元广却依旧没有想答复的反应
朱元谨目光锐利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喜
“即然你不说,就由我来说!”
清醒些的朱德元眼神眯成了一条线,他似乎也看出来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谨儿,究竟是什么事情,元广又做了什么错事吗!”
朱德元想起了昨日,元广居然去招惹那个平昌王的儿子,还以为自这小子又闯了什么祸!
朱元谨却撇了元广一眼,解释道
“爹,可还记得中秋日?”
“中秋?别和我提中秋!”朱德元一听,立马气愤起来,他岂会忘记他入狱的那一天,被无缘无故冤枉的那一天,被沈文林和女帝设计陷害的那一个中秋
“爹,先不要生气,儿子接下来要说一件大事,望爹听完后自行判断!”朱元谨说完,朱元广的身躯不由一颤。
“哦?”朱德元神情一顿,好奇起来
“当时中秋日,爹您被抓之时,三弟曾在宫中大殿外亲眼目睹了一切,并因爹您的嘱咐连夜赶回家中,告诉了娘此事!”
朱德元认真的听着,看向坐在自己右前方低头不语的朱元广,点了点头,确实有此事
可这又有什么奇怪呢?朱德元的记忆有些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此时朱元谨却严肃起来“当时我和二弟还有娘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失了神,家里差点乱成一锅粥,好在娘及时控住了局面,并嘱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让我们静等一夜,等明天娘的安排...正如爹你知道的,娘去找了姬家!”
听完此话,朱德元眼神的愧意久久消散不去,可朱元谨又道
“然而因为诸多的事情,让我忘却了最关键的部分,爹你也曾在道清寺遇袭前,提起过!也是昨日的熟悉面孔,让儿子想起了往日的疑惑!”
朱德元一愣,苦思冥想起来,他提起过?自中秋日过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说实话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然而此时朱元谨却略略沉吟,道了一句
“我曾昨夜回府的时候问起三弟,中秋日相遇之事,可三弟却唯唯诺诺故作掩饰,昨日姬家设宴的宾客中明明有吴越此子,三弟却道,忘却了当日中秋之事,于是我问三弟离开京华楼后去了何处,他却答在街市闲玩,可我明明所见三弟你和那吴越租了辆马车离开了街市!”
此话听完,朱元广猛的抬起头来,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的大哥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因为元秀在楼内醉酒误了事,没能和父亲汇合去道清寺!而是留在了京华楼,所以我绝不会看错!那么三弟你为何要说谎呢!”
朱元谨一字一句的说着,可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朱元广,仿佛要看穿他
“大哥!你骗我!”朱元广才回想起来,昨日自己的大哥问自己的那些奇怪的问题,原来都是在套他的话!
朱德元的目光也眯了起来,他好像回想起什么来,感知到什么古怪
“三弟,平常你出门都喜欢带着几个护卫,那为何那日中秋却没有带上,而是独自和那吴越两人在京华楼中开了雅间,连我这个大哥都不知道你在那里,还记得中秋的前一夜吗?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京华楼聚的吗!”
朱元谨继续的逼问着,说出了所有的端疑,虽然昨夜他心中有了猜想,可终究不知是否和他想的一样
他在等,等着朱元广自己将实情全部说出来......
“大哥,我不能说,我发过誓的...”可面对自己大哥和父亲质疑的目光,朱元广还是低下了头,选择闭口不说,藏住秘密
朱德元好奇了,接话道“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了吧!”
朱元谨深深看了朱元广一眼,似乎很失望,才慢慢严肃的说道
“爹,我怀疑,当时中秋日与那吴越同玩的人并不是三弟,而是!......”
话还没说完,突然马车来了个急速的停顿,车身狠狠的颠簸了一下,打断了元谨的话语
“吁!”
马夫似乎也十分慌张,好不容易才稳住马匹,停下了马车
可下一刻马车内,立马就传出了朱德元吼叫般的怒吼“你会不会驾马!突然来个急刹想害死我们吗!”
“老爷,不是...!是前面有情况!”
马夫刚想解释什么,可暴躁的朱德元已冲出车帘,一脸的不悦“前面有什么情况!还有怎么这么吵!”
然而朱德元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
.......
“天神显灵啦!天神显灵啦!”
“求天神保佑我一家老小,平安太平!”
“天神保佑我以后发大财,娶漂亮的媳妇啊!”
何等的喧哗,何等的吵闹,偌大的街道,上百上千的百姓皆连跪在地上,跪拜天空,向天祈福着自己的愿望,仿佛真能实现一般
“这...发生了什么...”朱德元彻底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跪地磕拜的百姓,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爹?发生了什么事?”
朱德元回头望去,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同样一脸诧异的看着前方跪地的人们,丝毫不得解
而此时,天空的一道白光闪过,照到了车夫的脸上
下意识的车夫抬头一望,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大喊起来
“是天!老爷是天上!!”
天上?朱德元,朱家二子,闻声抬头而望
煞然间,三人都吃愣了,仿佛有着什么颠覆了三人的认知,万天般的宏伟天景冲刷着他们的灵魂,道不出一丝俗般的话语
万般的彩霞铺满天空,在白光下映照出弥天般的辉鸿,朵朵云光映照出七彩铺洒的祥云
如何形容这一般的景色,恐怕为由震撼二字,为这天之景画上完美的句号
朱德元脖子抬的有些累了,肥硕的身躯不由一颤,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他才明白,百姓所跪何物,被称之为天神也不为过吧...
“好漂亮...”朱元广双眼完全陷了进去,为之倾迷
“真没想到昨夜如此大的雷鸣过后,竟有如此异相!”朱元谨也不由为之,感叹一句
“雷鸣?”朱德元耳尖的疑惑一问
朱元谨也是一愣,随后解释道“昨夜三更,城中有怪异的惊雷声,不见落雨,却天有乌云,且雷声震耳,闪光吓人,儿子难以入眠,被惊醒过!”
“你是说,这天空的异相和昨夜的惊雷有关?!”朱德元再次看向天空的万般彩霞,他突然惊奇的发现彩霞铺散的余辉,聚散之处...貌似是皇宫!!
“谨儿,广儿,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赶紧回马车!快驾马,去皇宫!”朱德元立马推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进马车,催促马夫起来!
他十分的慌张,到底昨天醉酒后,城内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回头望向天空的异景,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可老爷,路被堵住了,马车过不去啊!”车夫看着周围被祈福的百姓堵住的路,为难道。
朱德元却没好气起来
“掉头,就算绕远路,也给我驱马到皇宫!”朱德元愤怒的脸色,越发恐怖起来
“是,老爷!驾!”车夫抖的一激灵,连忙拽过马头
马车缓缓驶离此地,可跪地祈福的百姓,却在城中变得越来越多了
唯有听见那齐声的呼唤声
“愿天神庇佑...!”
然而此时,郢都城中一处的阁楼之上,听着那满城中有关天神的祈福声,一人却冷笑过一声
“真是可笑,此般天景,又岂会为你们这些只知贪福享乐之人得愿,若真有天神,那也将是你们这郢都城中下达的天罚!”
回看阁楼中,此人一身的官服,站于书桌旁,提起笔,不紧不慢的点过水墨,落下几字
百姓无知且愚昧,只知享福欲贪念
若城换得新宫主,死.....
墨水化透纸张,此人转头望向一旁,唯有听到那“咕咕声!”
一只白羽赤眼脖间异彩飞扬的鸽子,蒲扇的飞进屋内,落在那书桌子上
男人没有奇怪,反倒轻易的抓起飞鸽,看向那赤红脚踝处的小竹筒
那里有一根红绳绑着,男子单手一扯,神色不变,再次放下鸽子,眼神紧紧的注视着手中的小竹筒,往里一推,似乎是早已熟知方法
里面是一张细小的纸卷,男人双手摊开,唯有见那纸张之上稀疏的写着几个小字
男子却一脸的兴奋,仿佛为此久等已久!
他平静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眼中却冷意凌然,深沉的话语伴随着杀意,他淡淡开口道
“能成,尊主上懿旨!”
随后能成开始放声大笑,随手抛下那手中纸张,眼神紧紧的盯向刚才所写的诗句
正巧被飞鸽踩踏的那个“死”字!
调皮的鸽子来回的踏过纸张上所写的笔墨,仿佛在增添它新的画笔,赤红的双眼中捣过那张细小的字纸
唯有倒映出那几个大字
“太子之师司子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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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天之异相,在这郢都城中,究竟还发生着多少的事情
静悄悄的皇宫中,那寂静的翰林院
两个身影,也齐步望向天空
一人感叹道“这可真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景象!”
而另一人却愣着说不出话来,看着天空久久不能回神
“颜泽,走吧,去书馆取些书籍!”
“啊?是!”颜泽刚从惊愣中回神,看着天空的异景,才听到身边的呼喊,然而刚才还在身边之人,已经缓缓向前走去
然而前方之人,回头转身笑过,微微摇头道“纵使痴迷之物再大,不为所动,也是你要学的!”
颜泽一听,脑中为之一震,连忙拱手向前鞠躬道
“是,学...不对,子文老师,颜泽受教了!”
子文淡淡笑过一声继续道“那便走吧!”
对着满天的异彩,子文不为所动,慢步带着颜泽缓缓朝书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