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鹤接到师傅的指令,立刻出发离开无忧居,让木童打理书阁,自己则赶往长平。
汉国光明宫,皇帝从暗格密室的通道,前往他熟悉的地宫内,看着一旁的国师,还有堆积如山的鲛人白骨,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
“陛下能苏醒过来,实在是我汉国之大幸,臣已经打探到无忧所在何处了,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这一切,都是国师你的功劳。无忧,他当年趁机逃出天牢,把朕困在这地宫内,此仇不报,难解朕心头恨。你先把那银鳞鲛人抓回来,再前去他藏身之地,引诱无忧出来。”
“是陛下。”
“努达,你是朕从东洋寻来的巫师,当年屈尊成为无忧的徒弟,也算是亏待了你,好在你我长寿无疆,如今除了报仇雪恨,必须统一天下,还我汉国盛朝。”
“是……陛下。”
宇文辞起身,瞧着卷缩在角落的人,冷漠地说道:“好歹是我宇文氏的子孙,竟然如此窝囊,让李氏和陈氏那种人把持朝堂,真是可耻!”
“……”宇文席想说什么,却因为害怕而不敢抬头,他没想到修缮光明宫,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汉国二代君主宇文辞,并非突然驾崩后,尸体不翼而飞,只是在利用巫术,以起死回生的法术,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可惜被人趁机封印在地宫,长眠不醒罢了,而努达则深受重伤,逃回东洋国闭关养伤。
“陛下,想必这位殿下是受了惊,才不知如何言语。”
“呵……朕去查了宗谱,他不过是宇文怀的后嗣,你祖先当年杀我爱子,夺走帝位,搅得大汉国四分五裂,实在是可恨至极。”他恶狠狠地盯着宇文席,脾气暴躁起来,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陛下,如今重握大权,长寿无疆,再次统一大汉,指日可待了。”
“嗯……,努达,朕倒是奇怪了,白将军的后嗣竟然嫁给鲛人,还真是不懂事。”
“君上,这白家子嗣单薄,对皇族素来忠心不二,若不是白将军助我设下血咒,封印了南海秘境,恐怕早就被人发现我们的秘密。无忧让那鲛族余孽娶白氏后人,估计也是为了破咒所用。”
“不管他是为何,这白氏后人都得护起来,不能让鲛族得到她,这南宫成是个好棋子,你尽管撮合他们,至于那银鳞鲛人。朕要他来这里,没想到他跟着无忧,还让他能长生不老,真是可恶得很。”
“是陛下。”
“南海秘境如何了?”
“回陛下,南海秘境被无忧设了结界,臣很难再回去,这么多年一直闭关修炼,想要破此法,还需些时日研究。”
“此事要尽快。”
“是陛下。”
“这宇文席暂且留他一命。”他转身离开地宫,努达紧跟在身旁,二人在密室画皮伪装之后,才离开光明宫。
长平郊外的湖畔,老翁在树下垂钓,文姝儿带着东篱出来游玩,二人走过寻着一条小路,走到郊外山顶的古亭,暂且歇息片刻,欣赏这里的湖光山色。
春风微微拂面,一阵淡淡的花香随风而来,山下的湖面有几艘客船,船夫们嘹亮的歌声,回荡在山间,混着鸟儿的啼叫,一起传到她的耳朵里,使人心旷神怡,姝儿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阿篱,可喜欢这长平的景色”她低声地问道。
“嗯,喜欢。”
他取下腰间的玉笛,吹奏一曲高山流水,笛声悠扬,曼妙的乐声融入在美景之中。
她很喜欢东篱的曲子,总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今日从太医院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南宫成,扬言有方法可救东篱,她迟疑了一下,才答应让他上车详谈。
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迟迟不出声,惹得姝儿很不开心,这几日为了寻根治的方法,她东奔西走,去太医院里协助赵御医。
说来也是委屈,自己好不容易被准许辞官,不必与官场的人来往,卷入尔虞我诈的纠纷之中,偏偏这皇帝要多事,非让她暂任使节,招待远道而来的南国皇帝。
想必是南宫成使了什么手段,才哄骗皇帝为他下旨的,姝儿心里越发不愉快,语气生硬地说:“你究竟知道什么?若是在哄骗我,那请下车,别耽搁了我的时间。”
“东篱是治不好的,你可真打算为他守寡?”
“与你无关。”
“怎么就无关了?我向汉国皇帝求娶你,自然是要你清白嫁过去,如今他早晚要死,你不如与他和离,我立刻让皇帝下旨赐婚。”
“做梦,南宫成不管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劝你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辜负阿篱。”
“姝儿,为何就是不信我的话,这次来长平,除了娶你为妻外,别无所求。”
“呵……,我不是三岁小孩,随你哄骗,也不是你后宫的妃子,任你玩弄于鼓掌。”
“你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我对你的心,可比她们要真诚得多。姝儿,我为了你,千里迢迢来汉国。为何你这般冷漠?”
“够了,我已为人妻,阿篱才是我夫君,绝不可能背叛他,你还是打消这种无耻的想法。”
“呵……,一口一句阿篱,你可是真的爱上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满口胡言,你的心里,除了我南宫成外,还能装下何人?”
“你还真是不要脸,我与你之间,不过是陈年旧事。白氏世代为忠将,我怎会再喜欢你这个贼子,当年也不过是年少无知,被你哄骗而已。”
“住口,姝儿,你可知道这话有多伤人?我从未哄骗你,反倒是姝儿你,害我找得好苦。”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既然没有治好我夫君的方法,那你就滚下去。”
“你……!”
南宫成气得不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钳制住她,把头低下后,布满老茧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姝儿的脸。
无视她的挣扎和谩骂,将唇凑了上去,一阵酥软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加深了这个吻,任凭嘴里的血腥味肆意流窜。
许久,见到急得流泪的佳人,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她放开,被姝儿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无耻!”
“姝儿,我是知道的,你们并未圆房,所以才愿意与你心平气和地说这些,我才是最配你的男人。他不过是个身怀绝症,吃着软饭的窝囊废罢了。”
“住口,阿篱是怎样的,不需你在这里嚼舌根。”
“哼!我会证明给你看,除了南宫成外,没有谁配娶你。”
他离开车内,留下姝儿又气又恼,马夫自然不清楚里面的事,小姐下车时,只见她面色难看,红着眼,像是哭过一样。
到陈府的姝儿,看见东篱在院子里无聊,便提议带他出去游玩,二人才动身来这郊外湖畔赏景。
曲终,东篱瞧着泪流满面的妻子,担心地问道:“姝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听这曲子,哭了起来。”
“阿篱……,我……我没事。”她迟疑片刻,想到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被南宫成那厮占了便宜,于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东篱把玉笛放好,然后走上前,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耳畔温柔地低语:“姝儿,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她紧紧地抱着夫君,像是要失去他一样,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她泣不成声。
东篱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姝儿是除了师傅和师弟们以外,第一个让他想保护的人族,她的喜怒哀乐,似乎像是能传染一样,让他也随之变化起来。
明媚的阳光下,野花盛开着,亭内的二人相拥着,不知过去多久,姝儿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她抬头望着东篱,垫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害羞地闭着眼睛,吻上那两片薄薄的唇,鼻息暖暖地喷到他的脸,这是东篱从未体验过清甜,不知不觉迷恋起这样的感觉,他被吻得全身酥麻,头觉得晕乎乎的,条件反射般紧抱着娇小的人儿,也闭上了眼,温柔地回应着对方。
姝儿被温柔和爱意包围,心里的疑惑和委屈,都在那一吻之间,被抛在九霄云外。
良久,二人才分开,她红着脸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她的夫君,看来也不是块木头,或许是与人分离太久,还需适应才行。
“风大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嗯……”
东篱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探路,没想到她不讨厌自己,心里乐开了花。
回到陈府,他把寻到的巫师告诉姝儿,这可为难了她,听府上的人说,外公素来政务繁忙,时常在书房处理公文,很少管理后院,对大少爷十分苛刻,稍有什么不对之处,就是一顿责骂,甚至家法伺候。
姝儿担心外公知道舅舅在学巫术,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指不定把他赶出陈府,思前顾后,她决定与舅舅私下交谈。
陈府密室,陈福安紧张不安,他没想到被东篱发现了秘密,害怕他们告诉父亲大人。
“舅舅,你知道外公的脾气,若是他发现你在学巫术,恐怕不是家法伺候这么简单了。”
“好侄女,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信那国师的话,研究起他给的古书。我知错了,你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大人,否则我肯定是要被逐出家门,母亲也帮不了我的。”
“舅舅,我和阿篱来寻你,就是没打算告诉外公此事,你得停止研究这个,我们才答应你不告知外公。”
“好。”
“这不是你嘴上随口答应就行,还需拿出实际行动。”
“你说要如何才行?我照你的意思去做就是。”
“把古书烧毁了,还有将你下的巫术破解。”
“好……。”
陈福安对巫术,却是没有什么兴趣之处,完全是觉得好奇,才答应国师研究一二。
他按照东篱说的话,把古书烧毁了,还将巫术破解,让陈府的花草能自然生长。
不知是为何,东篱还是觉得陈府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没有告诉姝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打算跟着她回白府居住。
正当二人收拾东西时,白府的仆人慌忙跑来禀报,府上突发大火,被烧得残缺不全。
姝儿赶紧问道:“我爹爹如何了?”
“回禀小姐,老爷他出门寻访好友,并没有在府里,但白府的火势凶猛,把西院烧毁,恐怕无法居住了。”
“……”
“老爷说,暂且居住在陈府,小姐和姑爷不需搬走,管家今夜清点好府上的东西后,再驱车把老爷送来。”
“知道了……”
“小姐,小人先告退,还得与御史大夫大人传达老爷的话。”
“嗯,你去吧,外公刚好在府上。”
“是,小人告退。”
仆人离开后,在陈府管家的带领下,去书房求见御史大夫。
陈起也是惊讶,这白府可是他派心腹盯着的,没想到也会出事,而且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偏偏是东篱夫妇回府的日子,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让人去打探消息,白府大火一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长平的知府大人,听闻白府起火之后,立刻派捕快查看,怎么查都觉得是自然起火,于是上书皇帝,告知事情的缘故,以厨房伙计疏忽大意,引发了大火,顺势把西院一同烧毁。
白天义举家搬往陈府的事,轰动了长平贵族世家,谁也不曾想到,白府会如此落魄,建功立业回朝,被皇帝雪藏起来,不能手握实权,只能靠着岳父的关系,在官场游走,如今还把白府给毁了,还真是件让人笑掉大牙的事。
皇帝宇文辞在金华殿内,看着知府的公文,脸色铁青,对他而言这白氏,可算是他的心腹之一,虽然不是当年的白将军,但也算是他的后代子孙,比起宇文席,他更疼爱白天义等人。
“努达,你说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对白府下手。”
“陛下,臣也很好奇,这人有何目的,派出去的探子,正在查找蛛丝马迹,很快就能知晓答案了。”
“朕觉得,这人用的巫术,与你当年所用,并无差别。”
“陛下,臣惶恐。自从接管光明宫以来,臣一直在想办法重回南海秘境,并未离开宫内半步。”
“朕知道不是你,但那陈福安,向来你很看重他,先去查查此人。”
“是陛下。”
努达离开宫殿,让属下去调查陈福安的行踪,自己则回光明宫,处理皇帝交待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