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博用一双粗粗的大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哎,别担心,那就是今晚要行动我才临时安的,一会走我就撤掉。你看伊藤的装束,这是不是《第十张脸》的那个主人公在自杀时穿的那件衣服?”
就在这时,花博口袋里的对讲机响起来:“头,伊藤蚁人朝着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撞上去了,幸亏六子手疾眼快,把他扑倒了。那货车司机反应也挺灵敏,飞速打轮,现在车撞在路栏杆上了,司机受重伤,六子和伊藤受了轻伤,我们正在处理。”
“好,把伊藤看好。告诉伊藤,洪水退了,诺亚可以回归了。”
张涵舟诧异地看着花博,等着花博给出解释。
花博却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张涵舟,仿佛也在等着他给出解释。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好半天,花博终于忍不住了,说:“你真的不知道,还是真的太会演戏了?如果你是太会演戏了,那我这以后的任务可是非常繁重啊。”
张涵舟很不客气地说:“花博,你要是把我当成嫌疑人,就以适当的证据,把我带进警局,带进你的八卦锁里审问。否则,你别对着我阴阳怪气。我和伊藤只见过一面,完全不知道刚才是一种什么状况。”
花博挑着眉毛,一遍遍捋着大胡子,似乎只对自己头脸上的毛发特别感兴趣。
张涵舟见此,索性不理他了。
就在这时,花博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张涵舟,拿着手机到院子里说话。他的声音不小,张涵舟在客厅里也能听到他不断地重复着“额呢忍”,“哥呢壬”,在这两句话中间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洪水退了,诺亚可以回归了。”
一开始,张涵舟没在意,但花博一直重复“额呢忍”,“哥呢壬”,他忽然想起来,这是鄂伦春语中的“来”和“去”。姥爷有一位鄂伦春族的老友,两人见面的时候就会说这两个词。不过花博说得有些变味。
一会儿,花博回来了,脸上明亮了好多,眼神里也多了喜色。
“哎哎哎老弟,走,跟哥们去医院看看伊藤。”
“不去。”
花博连忙说:“去吧,你难道不想知道伊藤今晚来干嘛的吗?你难道不关心伊藤为什么会出门就自杀吗?”
“与我有关吗?”
“人都上门了,你用脚底板想想,肯定也跟你有关啊!”
张涵舟实在想不出伊藤到底为什么上门,说实话,他不想动,他的身体和思维习惯了冷漠、潜伏和躲避,但花博说的没错,糟心的事总是围着他转,他的确该多一些主动了。
花博开车载着张涵舟去了医院。
伊藤被送进了校医院急诊室,他的伤势不重,张涵舟跟着花博两个人来到医院时,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并转进了特殊病房。
特殊病房的外面,一个守卫,还有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六子,花博一看伤在头上,吓了一跳,六子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就是缝了两针,完全无碍。”
花博伸出两个手指问:“这是几?”
六子说:“八!”
“靠!脑子坏了。”花博一抖手。
另外一个守卫笑起来。
“老大,不要考我算数啦,我算数在清醒的时候都没有及格过。你考考我是怎么安慰的伊藤?”六子带着满脸的得意说道。
花博狠狠捶了六子一下:“吓老子一跳,真没事?”
“没事。我六子这是铜头铁臂。”
“嗯,”花博点头,“说,你是怎么安慰的?”
“伊藤刚才吓晕了,治疗后已经清醒了,我就问他:‘一个二百五加上一个六八零等于多少?’嘿嘿,他就老老实实地说了。说他这才来中国,是为了找一个故人。这个人给了他创作灵感。”
花博看了看张涵舟,张涵舟依然一脸懵,花博就朝他一摆头:“走,跟我进去看看。”
六子也要进去,却被花博留在了外面。
伊藤住的是单人间,房间里没开大灯,花博进门就要打灯,伊藤用日语说了一句:“不要开灯。”张涵舟连忙拦住了花博。
伊藤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藤曼已经爬到了窗口。
花博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伊藤的床前,开门见山地问道:“给你创作灵感的人,给了你自杀的暗示?”
伊藤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张涵舟,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但他很快就失望地继续转向窗外。
花博又继续问:“王鸿海,斯迪安山的花都开了,你改名换姓出海这么多年,如今重回祝驼岭,又来云通城,所为何来?”
张涵舟惊讶地看看花博,又看看伊藤,这,是个中国人?还是祝驼岭人?那么是不是跟姥爷有关的人?他找的人,莫非真的是自己?
不是,斯迪安山?这不是阿布舍和孙德利说的那场战役吗?
伊藤听花博这样一说,身子一僵,半天,转过身来,笑着对花博说:“‘额呢忍’继承者‘哥呢壬’?”
这汉语说得很溜啊。在学校里,伊藤可是连一句“你好”的汉语都不愿意说的,还夹杂着鄂伦春语?
“额呢忍’继承者‘哥呢壬’!”花博回答,眼睛发亮。
对暗号!当着张涵舟的面对暗号?祝驼岭的暗号?
张涵舟疑惑地看着两个人,两个人似乎都很激动,可也只是互相对看了一阵,脸上又掠上了一层鄙夷,两人又恢复了正常。
伊藤问道:“悬铃死的时候,是你在张殿姥爷的身边了?”
张殿姥爷,伊藤?四十岁左右一男子,怎么也叫张殿姥爷?
花博,在悬铃死的时候,在姥爷身边?
花博笑着说:“是,张殿是我的师傅,我是他未关门弟子。所以,你才瞒不了我。”
伊藤很认真地看着花博:“你就是那个大胡子?”
花博点头。
“你到底达成所愿了!我并没有想瞒着你。但我并不知道深渊到底是谁。不然我也不会在殿老爷死的时候,都没有回国。”
殿老爷?
深渊?这名字很熟悉啊,对了,阿布舍说,深渊的擘是张殿的魂奴,但现在已经自立一方,还要一统魂界。
难道擘是现实中的一个人?花博在寻找擘?擘和少杀党有关吗?和纵火案有关吗?
花博继续问道:“为什么没有去找罗天一,反而来找张涵舟?我也提供了罗天一的线索。”
“他不是,他不可能是。硬件不对,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