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了羑狱后,虽然还是凌晨的两点,相对于晨起的定义来说,太过于早些,但陈封却并不打算再度睡下。
披上自己的棉衣,打开房门,行至客厅,站在阳台上,手捧着一杯刚刚冲沏的浓茶,将目光看向远方,穿透这漆黑静谧的夜幕,直直的看向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
此时的室外温度已经接近于零,然而陈封却将窗子放肆地敞开,任由窜进的冷风带走屋内仅有的温度,但他却并未感到丝毫的寒冷,任由气流在身边擦过,拂拭着毫无遮掩的面庞。
人一闲下来就会有两种状况,一种是漫无目的地发呆,一种是娱乐至上地消遣。
很显然陈封现在没有什么娱乐性的消遣的手段。
如果向对门房间伸出魔爪,成不成功先不说,他自己一定会被言传身教这个世界完整的刑法;而想方设法撬开隔壁室友的房门,那么平行世界的某位作者也必然会因为他而备受牵连,导致这个世界的崩塌。
所以,经过冷静的思考后,陈封决定用发呆来度过这慢慢的长夜。
世界的下一秒永远是未知的,即使你妥当地安排了所有的事项,还是会有反常的突发事件给你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像现在,谷梁戈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无法用被子抵御无孔不入的严寒,显然他并没有陈封那已然变态的体质。
朦胧地被冻醒,怀疑人生的小眼光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认为自己在睡梦中被抬到了荒郊野岭,但是当他感受到从门缝钻进来的冷风时,他确信了自己还在室内。
陈封因修炼精神力而变得敏锐的神识,清晰地感受到有东西在靠近,然而双耳却并没有捕捉到明显的脚步声,惊恐间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衣柜成了精,想要切静步刀自己。
慌乱地回首,却看到谷梁戈紧裹着被子,在微开的房门前探头探脑,紧皱的眉头和上下打量的目光,透露出主人的思索,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否旧病复发。
没有理会谷梁戈的异样,陈封显然此时心情大好,这个夜也许不再孤单。
没有明确目的做出的小事,却在不经意间带给自己惊喜的结果,虽然那个惊喜自己可能有惊无喜。
世事难料,只能感叹。
缘,妙不可言。
被冻醒的谷梁戈也没有了睡意,把窗户关上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陈封大眼瞪小眼,充满敌意,陈封也热切地回应着他的目光,满是欣喜,看着回应而来的热切谷梁戈似有所觉,欲要逃避,然而陈封坚毅的神情却在告诉他,无处藏匿。
眼见着气氛向着哲学的范畴发展,陈封的肚子无情地打破了两人间的诡异。
“咕······”将胃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
这里,空空的。
······
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手法,忙碌了半天的谷梁戈只用一壶烧开的热水,简单地烹煮了一下食材,未曾细致加工,手中的碗里便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陈封抢过泡面,狼吞虎咽,疯狂地填充着胃部的空间。
“唉,真香,你也来一口?”
“不用了,我不饿。”
“来一口,老弟。”但却发现对方确实没有进食的欲念,陈封只好作罢。
“刚才你说要给我弄吃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厨艺大展,给我做个什么蜜汁小汉堡来着,没想到和我一样也只会煮个泡面啊。”
“······”谷梁戈满头黑线,虽然对于陈封话里生僻的词汇不甚了解,但是可以想见的是,这应该不是什么美妙的语言,“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空气中的凉意尚未完全散尽,谷梁戈起身拿来两个杯子,“烧的水还剩点,我充点热饮吧,你喝什么。”
“有啥啊?”
“热饮只有茶和咖啡了,咖啡是速溶的。”
“茶有什么?”
“我看看啊,绿茶你刚才喝完了,花茶好像受潮了,只剩红茶······”
“我喝咖啡。”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根据大数据显示,两个男性坐在一起,喝红茶会发生奇怪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在中世纪是邪恶的象征。
······
饭后喝着热饮,以标准的姿势摊在沙发上,陈封感觉自己像一条毫无梦想的鱼摆摆,悠闲而安逸。
“听说你想要加入探索队?”
“嗯,你知道了?是啊,本来早就想溜了的,但是凌老爷子还有刘中校的意思是让我晋级成功之后,有了自保能力再去。”
“嗯?”谷梁戈听后目露怀疑,看向陈封,“你还没晋级嘛?”
“没呢,哪有那么快。”陈封随意地回答,但是有感觉到那里不太对劲,坐直身子审视着对方,品味着他刚才说的话,“你们有人晋级了?”
“对啊,今天···哦,昨天就有两个人成功纳灵完成,然后一个觉醒了火系魔法,一个准备去做武师。”耐心地回答着陈封的疑问,然后狐疑地看着他,“你天赋那么强我还以为你早就踏出这一步了,你怎么这么慢,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把精力全都花在思考人生上了。”
“你这人怎的凭空污人清白,我就是在梦里都没放下修炼。”对于别人可能是夸张的形容,但是对于陈封,他说的却是实话。
但越是实话,就越伤他的自尊,本以为自己天纵奇才,还有着羑狱的帮助,要是在小说里妥妥的主角模板,然而却被现实的巨浪无情地拍打,整个人都有点呆傻。
双目无神,口中不住地念叨,“我真菜,真的······”
没有理会陈封的间歇性犯病,谷梁戈显然是知晓这个梗的出处,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哈啊~”
咖啡没有起到任何提神的功效,反而是它所裹挟的温暖,又给本就被打扰清梦的人带来了一丝困意。
“你先愁着吧,我又困了,趁现在离天亮还有点时间,我回去补一觉。”走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了身子,回头警告,“以后半夜不许开窗。”
眼见着无人欣赏,陈封也放弃了他的表演,略微思索,没有结果。
算了,去问问羑怎么回事吧,他不是一直说自己进境很快嘛,怎么现在外面随便一抓都比自己强,没道理啊,还是说人类在漫长的进化道路上又有了新的突破,超乎了他的认知?
也懒得再回床上,干脆地抓来一个靠枕,强行发动了他的第一因果系被动技能。(头下有枕,双眼合上,必能进入梦乡)
“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陈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羑狱,嘴里喊着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台词。
经过了古树一段时间的滋养,羑不再像刚才那么萎顿,只是失去的骨指并没有再度长出。
“那个,您老人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快把后面的修炼方式告诉我吧。”
“怎么这么上进了?我还以为你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大的难关,会去好好放松一下呢。”羑惊讶间也有一些欣慰,毕竟典狱长的强大,对于之后羑狱的一些部署百利无害。
“说来惭愧,有几个比我后起步的人,就依靠我看着都可怜的几块灵石,已经突破走在我的前面了。”
“这你到不用着急,修行一途没有捷径,付出与回报是相等的,不是我跟你吹,就这些简单开辟一下气海就急于求成的人,你到了下个阶段随便吊起来打。”前半句说的还有模有样,但是越说就越激动,显然陈封对别人进境急速有些羡慕的语气,刺痛了他年迈的自尊,这不是等于在瞧不起他吗。
知晓了其中的原因,陈封不再疑惑,察觉到羑的语气,又急忙改口。
“我倒是不怎么羡慕,这不是考虑到占了你和羑狱这么大便宜,还不自己抓紧,不是丢了你们的面子嘛。”
“这还差不多。”某个老年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其实接下去的路说起来也简单,若想成为法师,就将气海灵台上行,移动至脑中开辟识海,去觉醒自己的能力,想要修为武师就将灵气纳入四肢百骸周身窍穴,淬炼自己的身躯。”
“而这样一来,因为每人只有一个灵台,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魔武兼修,也就导致了法师没有敏捷的速度,只能依靠神识去探测危险,以魔法抵挡;而武师也缺乏有效的远距离功击手段,其中诸多不便。”
“而想要兼修两门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去找寻可以当作灵台炼化入体,存纳灵气的宝物。”
“去哪能找到?”原本陈封也还在纠结修法还是修身,现在听闻有兼得鱼和熊掌的方法,那自然不想如小孩子般去做选择,他全都要。
“以现在的灵气复苏情况来看,很难孕育出如此高等级的宝物。”顿了一下,好笑的看了一眼热情被熄灭的陈封,羑继续说道。
“羑狱里就有一件这种宝物,看到寒潭中央的石台了吗?其通体为灵石矿髓所铸,你只需要先将灵台上行,觉醒为法师,而后将其炼化补上气海上的空缺,那么两条修路你尽可踏足。”
“就这么一个灵台,你没有给前边的典狱长,而是给了我,想必一定是我的过人之资让你心生赏识吧。”陈封嘴脸,自恋如斯。
“想什么呢?等你凉了,灵台自会被羑狱收回,这东西又不随你生死。”
“你的意思是,这个灵台已经不知道是几手货了是吗?”
“正是如此。”
“那我不要了。”
“你随意。”
“开个玩笑,实力重要,实力重要。”陈封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