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长长的路走到了尽头,昏暗的周遭终于要冯迎炽烈的光芒,六人踏着最轻缓的脚步自黑暗向着光明摸索。
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吊顶数擎雕花琉璃灯盏,四壁张贴着精致的素花壁纸,地板上画着精密繁复的花纹,花纹正中的地板上却不似周围的石砖材质,而是一抔黄土,土层中钻出一株低矮的植物,双花两叶,娇艳青翠,顶端挂着一颗朱红色的晶莹果实。
一个披着深黑色连帽长袍的人微驼着背拖着两具无头的尸体,以其脖颈间汩汩流出的鲜血继续勾勒着地板上玄妙复杂的花纹,另外两具尸体的血液正在缓缓地流向植物下的土壤,滋养着这颗诡异的果实。
不时有几滴血液飞溅到果实光滑的表面上,却被其顷刻吸收,闪过一丝血红的光芒,显得愈发成熟,也愈发的晶莹剔透。
趁着对方背对着自己,凌雨宁悄悄地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诸人一同出手攻其不备,同时暗自运用魔力凝聚出一颗压缩的水球,这也许是水系的初阶法师唯一的攻击方式。
陈封感受着周遭的元素,不出意外是土,元素暗暗侵蚀着脚下的石板,想要凝聚出飞射的石刺。其他几人也都暗暗蓄势等待队长下达攻击的信号,就同时发难抢占先机。
“啊!就是他,就是他杀了黄然他们,他们已经被杀了!放我走!我要走!”关键时刻,钟宁看到了地上的残躯,认出了是自己之前的队友,神经仿佛崩溃,嚎叫间后退着步伐。
那黑袍的怪人也反应了过来,转过身,看向欲要发难的陈封等人。
“tmd,刚才就应该把你宰了,现在坏事,真的是一头猪啊。”齐云险些出手先行把这个猪队友击毙。
五人的攻击如果同时到达,即便是炼骨境的武师也要半残,却被钟宁的惨叫打断了计划,其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陈封微眯着眼,仔细的瞅了一眼退到墙角瘫软在地的烂泥,摇了摇头,认真的盯着转过身来的黑衣人影。
宽大的衣袍罩住手脚,看不出任何体型特征,包住头部的连帽,帽檐的阴影下若隐若现着一张笑脸面具,打量之下,竟不能得到一丝有用的信息,仅仅只能通过钟宁之前的言语对其实力做一个大概的猜测。
“嘿嘿嘻。”神经质的笑声如夜枭般渗人,“我仿佛能闻到你们隐藏在皮肉下能量澎湃的鲜血,怎么了?来为我的果实提供养料了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人的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一会小心出手。”王叔大概看出了些许的端倪,沉声出言提醒。
“哦哦哦?你们要以多欺少吗?那怎么行呢。”怪人看出了众人的合围之势,从口袋里抽出了些许的粉末,洒在了地上。
“吱吱吱。”一连串细密的尖声响起,数十只小狗大小的鼠类聚集了过来,吃掉了他扔出的饵料,而后匍匐在了怪人的身前,两方形成了对峙,没有谁先行出手试探。
而这时,一旁的钟宁仿佛缓和过来了一口气息,扶着墙慢慢爬起,趁着双方对峙,悄悄地向外面摸去。
“啪”清脆的响指自苏千烨纤细的玉指间响起。
一簇火花同时在钟宁的身前爆裂,强烈的冲击了将其击飞倒退,倒在了陈封的脚下。
单手将狼狈的钟宁提起,陈封皮笑肉不笑,面对着眉毛和部分头发被烧干有些滑稽的脸,出声调侃,“呦,钟家大少爷怎么就这么想跑了啊,把我们扔在这里,你良心不会痛吗?”
“你放开我,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呆了,让我走。”钟宁还在挣扎,眼底却突然闪过一丝残忍的凶光,拼尽全身力气朝着陈封抓着自己的手臂轰去,以他灵化的实力,如果击中势必骨断筋折。
“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陈封的另一只手臂却先一步轰击在了钟宁的肩膀,毫无保留的巨力完整地传达。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杀猪般的惨叫,被打中的肩部完全断裂,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看向陈封的双眼因为仇恨带着凶狠嗜血的寒光。
“哦?你想先出手,为什么想象中的结果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就这么愤怒啊?不应该的吧。”陈封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搞心态的阴阳话,“你只看到了第二层,以为我们在第一层,但其实我们在第五层。”
“嗯?”强忍住疼痛,扯开扭曲的嘴角,自牙缝中挤出不解的质疑,“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难吗?你这演技可是漏洞百出啊。”出言解释的是苏千烨,“故意装作纨绔恶语相加的样子属实让人尴尬呢,恶化两支队伍的关系让我们无法与你们合作,以便于将我们分批解决,看来那个人也没有把握同时对抗这么多的觉醒者啊。”
“就因为这个,那我倒是有些演技拙劣了,果然纨绔还是不适合我来装扮啊。”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陈封有些瞧不起这个有些资本,但却自大高过实力的青年,“就他表现出来的血腥杀戮的模样,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钱而放任你这么大的隐患不管?明明对他极度恐慌,又要跟过来而不是原路返回退出,刚才又那么巧和地在我们准备出手时捣乱。真当我们是傻缺吗?”
“不可能,就算你们识破了又怎么样?你们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钟宁着实收到了打击,试图用歇斯底里地咆哮掩盖着内心的恐慌。
“呦,小疯子,没想到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可以哦。”苏千烨微眯着双眼,透过眼皮狭窄的缝隙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封,想要看穿眼前的男人平时的跳脱和现在的严谨到底哪一个是他的本性,却罕见地收货颇低。
“而且那个人估计也是你们钟家的打手,而不是什么奇怪的变态吧,我觉得用你做人质足以庇护我们的安全。”将钟宁按在地上,陈封微沉着头,专注的目光盯着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怪人,想要得到一个回复。
“哈哈哈,精彩,可以。”拍手称道着众人演出的剧目,怪人摘下了兜帽,取掉了遮住面部的笑脸,露出的面庞,五官中竟和钟宁有着些许的相似,不过更加苍老成熟。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打手,本人钟离,钟家当代家主,也是那个不成器的钟宁的父亲。”绅士地微微欠身示意,而后接着说道,“只要你们放了犬子,并在这里等待半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不会为难各位。”
“想要监禁我们,你做梦,像你这样罪大恶极之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凌雨宁出言斥责。
“对,我给你个机会,让开道路放我们走,我答应不伤钟宁一根汗毛,并且给予你在总部反应过来之前的一段时间做逃亡准备。”丝毫不在意钟离的强势,陈封老神在在地开着条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然,你就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不可能,如果放你们走,钟家就算是完了。”钟离摇头拒绝,决然不会同意。
“你要想清楚,是你的行为将你的家族带入了火海,所以什么样的后果都需要你自己去承担。”对于这种以人血培养植株的恶徒,陈封并不打算和他讲道理,反而是简单的威胁最有成效。
“未来的世界属于强者,我们的布局不能打乱。那我只能怀着沉痛的心情送别我的子嗣,宁儿你放心吧,这些杀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都将在黄泉路上伴你前行。”
“什么?”陈封目瞪口呆。
“what?”齐云飙起了他仅会的一点外语。
“······”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钟宁自己,他不敢相信对面的人竟抛弃了自己亲生的骨肉。
“钟家不能倒,我不能死,孩子随时可以再要,所以我的取舍很简单,对不起了。宁儿,家族让你过了这么多年纸醉金迷的富丽生活,现在是你为家族做贡献的时刻了。”说着下手指挥着数量众多的变异鼠类伴随着自己的脚步向着几人的方向冲杀而来,神态已然疯癫。
“那就请你先行去世吧,我不信你一点也不在乎。”带着几根尖锐的石刺,陈封高高扬起拳头,对准了钟宁的头骨,欲要一击将其洞穿。
“别别别,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老头子的弱点,他是通过血果强行提升的修为,实力境界还不稳固,无法持久战,你们放开我,我可以帮你们对付他。”面对死亡的恐惧,钟宁毫不犹豫的用他人不仁我则不义的理念说服了自己,想要找到所有能活下来的方法,不论途径。
“你······”冲杀来的钟离呼吸一滞,脚下的步伐也凌乱了稍许,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底细被出卖给敌人,但又无法站在道义的角度说什么,只能裹挟着更为浓郁的杀意向众人攻来。
陈封看着这一派父慈子孝的场景,攥紧的拳头也停在了空中,有些许的懵。而后愤愤地哼出一口气,让齐云看住了这个行动半废的软骨头。
众人最终迎向了扑面而来的鼠潮,直面向钟离凌厉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