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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寻

森林公园僻静处,两个小孩蹲在地上,专心地看着地上的青蛙。

“你看,把青蛙的皮拨开,能找到它的坐骨神经。”男孩认真地把青蛙腿上的皮剥下,“把神经连着小腿挑下来,再用这个锌铜弓碰它……”

肌肉迅速地收缩了一下,女孩高兴地拍手。

“钟林哥哥好厉害啊,懂的好多。”

“这种事随便看看书就会知道的。”钟林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笑简直要裂到耳朵那了。

他的母亲是一名医生,从小他就是看着各类医学书解剖书长大的,对动物实验很有兴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做实验给别的小孩看时,他们都哇哇大叫这跑开。只有谆然会蹲在他旁边一边看他解剖一边夸奖他。

“啊,我该回家吃晚饭了,明天见吧。”

“嗯,明天见。”

“明天准备解剖什么东西?”离开之前谆然问他。

钟林也有些纠结,感觉老鼠和青蛙已经玩腻了,他想换一种动物。

就在此时,他们听见旁边草丛传来微弱的猫叫声。

“喵~喵~”

两人好奇地往声源走去,发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哇,小猫咪。”

谆然蹲在小猫面前,小猫害怕地后退。

“钟林哥哥,小猫的内脏跟小老鼠是一样的吗?”

“那明天我们就解剖它看一下吧。”

“好呀。”

为了不让猫跑掉,钟林用衣服包着小猫先带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虽然现在是饭点,但是钟林的父母还没下班,钟林对此习以为常,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他把喵喵叫的小猫咪关进浴室,把冰箱里的冷饭放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后一个人静静吃完。

吃完饭他自己把碗洗了放进碗柜里,然后去浴室放热水洗澡。

小猫一直在叫,他考虑了一下拿来一个碗倒了些牛奶放到角落,小猫闻了闻,开始喝牛奶。

钟林洗完澡把衣服放洗衣机里,开了洗衣机后去书房看书。他最近喜欢看解剖书,一开始看这些书是希望能跟当医生的父母说上话,后来是因为谆然。

他喜欢谆然看他时充满崇拜的眼神。

他一边看书一边在脑子里计划明天要怎么解剖小猫咪。

晚上十点,钟妈妈终于回到家了,她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后来到书房,看着认真看书的钟林,她柔柔地笑了。

“小林,又在看我的书啊。”

钟林回头,笑着说:“妈,你回来了。”

钟妈妈陪儿子坐了一会就开始打瞌睡,知道妈妈在医院上班很辛苦,钟林懂事地说:“妈,我要去睡了,你也去睡吧。”

“呃!……好,你快去睡吧,妈妈去洗个澡。”

钟林点点头,回自己房间睡觉。听着妈妈打开浴室门的声音,他猛然回想起小猫咪还在里面,接着浴室就传来钟妈妈和猫咪的尖叫声。

“妈,你没事吧?”

钟林出来就看见钟妈妈被吓得坐在地上。

“没事没事,忽然看见脚边有东西在动吓了一跳。这猫是你捡的吗?”

“嗯。”

“虽然我不反对养猫,但是我跟你爸爸都没什么时间,你自己一个人能照顾好它吗?”

“我明天就把它送走。”

“哦?有人要领养它吗?”

“嗯。”

“那好吧,不过别放浴室,把它放阳台吧。”

钟林把猫关到阳台,回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钟林父母一大早就去上班,钟林抱着小猫咪来到附近公园,谆然已经坐在公园长椅上等他了,看见他来笑着跑过去。

“钟林哥哥!”谆然跑到他旁边,把他的医药箱接过。

“谆然,你怎么来那么早。”钟林一手抱着猫,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谆然的头。谆然的头发很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两人一起走进公园深处,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小猫放到地上。

这个公园依山而建,有许多僻静的地方,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谆然问。

钟林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针筒:“先往它血管里打空气吧。”

小猫咪看见针筒后挣扎得很厉害,谆然伸手想帮钟林摁住它:“我来帮忙摁住!”

“小心!”钟林抓住谆然的手,同时感到手上一痛。

刚才小猫本想抓谆然的手,被钟林这么一挡爪子划到了钟林手背上,很快渗出血珠。

“呀!你流血了!”谆然连忙蹲到医药箱旁边找酒精和绷带。

“……”钟林看着手上的几道血痕,忽然面无表情地摁住小猫咪,抓起旁边一块石头狠狠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小猫很快就不再挣扎。

“你做什么!”

谆然的大叫声惊醒了钟林,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手上身上的血。

“我……”

“我的衣服脏了。”谆然皱着眉擦衣服上的血迹,她站得比较远,身上的血没钟林多,但在嫩黄色的外套上还是很显眼。“怎么办?我妈会生气的。”

“抱歉。”钟林放开小猫和石头站起来,“你去我家吧,我用漂白液给你洗,再用烘干机烘一下,很快就好了。”

“那我们快走吧。”

钟林拿起医药箱跟谆然离开现场,因为不想惹人注意,两人都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幸好两人的裤子都是黑色的,看不出有血迹。

他们走到人行道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停在谆然身上,钟林将谆然护在身后,谆然懵懵懂懂地看着钟林,不懂他在做什么。

“小朋友,就你们两个吗?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钟林攥紧谆然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让他感觉很不好。

“爸爸!”谆然忽然冲男人身后挥手,男人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向这边走来,他立刻离开。

“咦?不是我爸。”谆然等那人走近后有些失望地说,“我看错了。”

钟林摸了摸她的头:“等衣服洗干净就能回去找你爸了。”

虽然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走了,但钟林怕他会回来,拉着谆然一路小跑。

“钟林哥哥,我好累啊,我们走慢点吧。”

“那你就来不及回家吃饭了,被你妈骂也没关系吗?”

想到自己妈妈生气时的样子,谆然缩了缩脖子,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钟林才算松了一口气。他把电视打开,让谆然在客厅看动画片,自己在浴室洗两人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后他把衣服放进烘衣机,跟谆然一起看动画片。

谆然对于刚才的危险毫不知情,无忧无虑地看着动画片,两条小短腿在半空晃来晃去,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钟林哥哥,衣服洗好了吗?”

“洗好了。”

“你好厉害呀,我都还不会洗衣服呢。”

“这有什么。”

“钟林哥哥懂得好多啊。”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钟林,“我长大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嗯,以后家务都交给我吧。”

谆然笑得露出小白牙。

衣服很快就烘好了,谆然在钟林家又看了会电视就到了午饭时间。

“我要回去吃午饭了。”

“我送你回家。”

“不用啦,就几步路而已。”

想到那个盯着谆然看的男人,钟林就放心不下,硬是跟着谆然出去,看着她走进家门。

“钟林呀,要不要来我们家吃午饭?”顾妈妈热情地问钟林。

钟林摇了摇头:“不了。”转身跑回隔壁自己家。

钟林吃完饭后又想起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他思考了一下,找出了家里的老鼠药,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把老鼠药倒在果汁瓶里,然后拧紧瓶盖摇晃均匀。

下午他又来到了那条僻静的小道,竟然看见了那男人蹲在路边抽烟。

男人也看见了他,不怀好意地笑着走过来:“喂,早上跟你一起玩的小女孩在哪?”

“……”钟林盯着他不说话。

“你是哑巴了吗?”男人甩了钟林一巴掌,钟林被打得跌倒在地上,果汁瓶咕咕噜咕噜地滚到男人脚下。

男人捡起果汁瓶,在钟林面前一饮而尽。

“下次过来记得带那个小女孩知道吗?”

他说完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钟林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脸,默默地回到家里。

第二天他就在当地小报上看见新闻报道,有一个男人死在天府森林公园的小路上。

“我妈说我不能去那个公园玩了。”谆然一脸苦恼地对钟林说,“不知道是为什么。”

钟林摸了摸她的头:“最近还是别去了。”

“连你也这么说……你的脸这么肿了?”

“不小心摔到的。”

“肯定很疼吧,我家有跌打万花油,我去拿!”

“不用了,只要你摸一摸我就不疼了。”

谆然柔软的小手覆到钟林脸上:“真的吗?”

“真的。”

她咧嘴笑了:“我的手有这么神奇吗?”

————————————

谆然搬家的事发生得很突然。

那是某天,钟林带着谆然在解剖小狗的时候,顾妈妈忽然出现了。

“谆然?”顾妈妈看着谆然的眼神里充满了意外和恐惧。

“妈妈!”谆然毫无所觉,笑着跑向自己妈妈。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做动物实验呢。”

顾妈妈看向钟林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恐惧。

(糟了。)钟林想。她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次,每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后就会疏远他。

(她不会让谆然再跟我玩了。)

但事情比八岁的钟林想的要严重,顾妈妈那天之后再也不让谆然出门了,三天后的早上,钟林起来发现隔壁人去楼空。

钟林拜托自己的父母去打听,但也没打听到谆然搬去哪里。他彻底跟谆然断了联系。

在那之后没多久,钟林的妈妈就和他爸爸离了婚,带着钟林到窄州生活,几年后嫁给楚成礼。在钟林的强烈要求下,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楚寻。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停止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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