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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扶风

五年后

“收拾好了吗?”

洛忧泉站在马车前问着姗姗来迟出现在洛府门前的温落。

温落闻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行李交给身边的阿琴后,与洛忧泉擦肩而过就上了马车。

洛忧泉无奈地叹着气摇了摇头,五年了,他早已经习惯了温落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五年来,他并未对温落有过多的指责,或许是多少有几分后悔曾经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

也是因为这样,今年温落再次向自己提出与自己共赴扶风参加林氏的成道宴时,自己也没有拒绝,一是因为温落这几年来一直打理洛氏有功,二也是因为自己心里始终有的那一份愧疚。

“阿泉!”

一声娇柔的女声叫住了正准备上马车的洛忧泉,洛忧泉回头望去,是徐紫烟从府中小跑出来。

徐紫烟是金陵徐府的七小姐,在余安羊离世不到一年的时候,徐氏便派人说媒,让徐紫烟嫁入洛氏,洛忧泉不敢拒绝徐氏,只能应下了婚事。

温落也因为这件事,对洛忧泉的态度更冷淡了。

听见徐紫烟的声音,马车中的温落也抬手掀开了车窗帘冷漠地瞥了一眼徐紫烟和洛忧泉,随后便放下了帘子。

“夫人有何事?”

“夫君此去扶风参加成道宴,妾不舍……”徐紫烟娇滴滴地垂头说道,她拉起洛忧泉的手,轻轻摇着手臂。

“夫人不必牵挂,我与阿落参加完成道宴就回永嘉,听闻扶风的寺庙极灵,我会为夫人去寺庙求福。”洛忧泉对徐紫烟温柔地说道。

“温落那丫头性格孤僻得很,夫君可别在路上跟她置气!”徐紫烟不悦地瞥了一眼被帘子掩住的车厢,嘟嘴嗔怪道。

洛忧泉拍了拍徐紫烟的肩膀,平静说:“阿落的性格我比你了解,傻夫人放心,阿落是很懂事的。”

而后徐紫烟又缠着洛忧泉耳鬓厮磨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洛忧泉上了马车,就看见温落面无表情地捧着一本诗集翻阅,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这是你第一次随我去赴百家内的宴席,此去扶风只是一个开头,以后还会有幽州、商洛……”

“我知道了。”温落将诗集翻了一页,将纸张弄出响声,出口打断了洛忧泉已经开始的叮嘱。

“洛氏虽是八大世家之一,但实力却不敌其他世家,我不想让洛氏引人注目,所以此次成道宴,我们需要低调。”洛忧泉看见温落毫不在意的模样,就不由得担心此行是否能顺利。

温落只是听见了洛忧泉这句话,内心便讽刺洛氏现在的这个当家人,这几年,若不是自己在永嘉辅佐洛忧泉处理洛氏的事务,洛氏的势力更会因为洛忧泉的胆小怕事一落千丈。

良久,温落才放下手中的诗集,看着洛忧泉满脸愁容地看着车窗外,嘲讽道:“家主,你这么担心,又何苦赴宴呢?”

“这是先辈立下的盟约,我不能违反。”

洛忧泉如是说,如果能拒绝赴宴,自己当然会拒绝,当年先辈立盟,白纸黑字写着世家间要互相帮衬、时常往来,而自己为了洛氏,不能毁誓。

温落没有回答,她叫跟着马车的阿琴递给她一本其他的诗集,随后又开始翻阅起来。

洛忧泉叹了口气,又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每年十二月初八,林氏都会盛邀百家前往扶风相聚,为的是他们一年一度的成道节盛宴。并为了佳节来临,林氏还会在秀林堂筵宴三日,席间会开展一些助乐赛事。

林氏家主林长语死后,他的侄子林飒接任家主之位,林氏不仅家财万贯,而林氏所辖的秀木寺,更是被圣上命为天下法尺所在之地,让林氏位高权重。

温落不曾见过林飒,但世人都传林飒为人尤其神秘,行事低调,温落便也不免对这个林氏的家主有了些好奇。

越往北上,气候便冷了些,阿琴细心地为温落准备了保暖的斗篷。

天色渐暗,洛忧泉决定落脚休息一晚后再接着赶路。

“算着路程,约莫明日夜间就能抵达。”车夫说。

洛忧泉点头回应,车夫行了个礼后就牵着马去了客栈后的马厩。

车夫走后,洛忧泉才回到客栈内,温落与阿琴已经等候在客栈里了,温落见洛忧泉回来,便将手里的房间钥匙递给他:“二楼的兰居,我和阿琴就在隔壁的梅苑。”

“明日卯时便出发……你早些休息吧。”

但洛忧泉还没说完,温落就已经领着阿琴上了客栈二楼。

客房内,阿琴为温落点了炭火,铺好了床铺,准备服侍温落洗漱时,却发现温落正拿着诗集坐在书案前翻阅。

阿琴蹙眉,如果她没记错,这已经是今日自家小姐看的第四本诗集了,就算自家小姐再爱读书,也不会这般频繁。

“小姐,您今日是不是心情不佳?”阿琴试探地问道。

温落闻声将视线从书中移到阿琴的身上,然后不解地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这已经是小姐看的第四本诗集了。”阿琴回答道,“小姐曾说这样是揠苗助长,不可取的。”

温落恍然,她合上手中的诗集:“我都忘了,因为此去扶风是参加诗会,若能在这样盛大的诗会中拔得头筹,一定会得到所有世家的瞩目。”

阿琴闻言失色,她认为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小姐?您,您不会是想在诗会上……”

“是,我想在所有人面前,拔得这次诗会的头筹,赢得所有人的刮目相看。”

“可家主不会满意小姐这样做的。”阿琴担心地说,“况且小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洛忧泉说过不想让洛氏在招人惹眼,只想安分地赴宴然后安分的离开,如果温落真的在诗会上拔得头筹,洛氏一定会被推倒风口浪尖的。

“我什么时候会在意他的想法了?”温落先是冷淡地轻声反问,随后回答,“只有这样,我以后才能有资格代替洛氏去各世家间上访。”

温落没有忘记自己要找到余安羊被逼自缢的真相,而看见余安羊留给自己的遗书,温落便更确信这一切都是阴谋。

而她辅佐洛忧泉数年,因为自己义女的身份却走不出永嘉,而这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不仅能让她名正言顺地走出永嘉,更能让自己在将来能在各世家间周旋。

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翌日天只蒙蒙亮,洛氏一行人便出发了,路上温落还是捧着一本本诗集翻阅,不与洛忧泉多说一句话。

洛忧泉也心事重重了一路。

直到车夫提醒道已经入了扶风的关门时,温落才合上了此行带来的最后一本诗集,她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帘掀开,果然,扶风的空气中都飘散着浓郁的焚香,还能隐约听见远处寺庙里拜佛念经的声音。

而为了庆祝成道节,扶风的市貌也都被好好整理了一番。

一路上马车的颠簸,让温落感到有些不适,林氏为赴宴的世家都准备了上好的客栈落脚,下了马车,温落才感到一身轻松。

她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便拿过行李,随阿琴一起去了林氏安排的住处。

洛忧泉并未跟随她们一路,而是直接去了林府见东道主,按照礼数,应当温落一同前往,但温落对此不以为然,洛忧泉也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随温落去了。

温落余光看见扬长而去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时,她立马放松了警惕,拉着阿琴就跑出了客栈。

“小姐,您要去哪里?”阿琴跟着疾步行走着的温落,紧张地问。

“当然去透透气,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温落一直跑到了热闹的集市才放慢了脚步,她东瞧瞧西看看,扶风的集市倒是不比永嘉的冷清。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街巷两旁都有小商贩卖着各种小玩意儿,但温落却在寻找着其他的。

“小姐,你是想要买什么吗?”阿琴察觉到温落在寻找,便问道。

“我是在寻书肆。”温落说,“我此行带来的诗集已经读完了,正好我有些好奇扶风书肆会有些什么诗集。”

“书肆的话,那家铺子似乎是书肆。”阿琴遥指远处的一家店铺。

温落拼尽全力也看不清店铺的招牌,她对阿琴夸赞道:“还是你的眼神好。”

漫步走近,阿琴没有认错,这是家装潢素雅的书肆,比起街上门庭若市的店铺,这间书肆却是门可罗雀

书肆老板见有客人进来,笑着迎客:“二位姑娘夜安,是想读些什么书?”

“我需要一些诗集,不知道贵肆可有些什么佳集?”温落回答,

“小店所有的诗集都存放于那面书柜,姑娘大可亲自去选择。”书肆老板将温落带到后便恭敬退下,留给温落一个安静的氛围。

温落立于书架前静读良久,直到书肆门前的风铃又响起清脆的声音,又传来书肆老板迎客的声音,温落才从书中回神。

“二位公子夜安,需要些什么书?”书肆老板问。

温落收了收思绪,正准备将注意重回诗集的时候,就被一阵聒噪的对话扰乱了平静。

“堂兄,我都说我不需要看什么诗集了。”

从声音分辨,温落知道这是刚进店的两位公子其中一位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富有朝气,让人觉得干净温暖,但在这样雅致的书肆却这样大声说话,温落对他的印象便也极差。

“今年成道宴,你可不能为萧氏丢脸,虽然你很有自信,但多看书总没有坏处。”

说话的是同行的另一个人,他说话的声音便与刚才那人完全不同,这位公子的声音很有磁性,显得尤其稳重,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萧氏?”温落听了个墙角,轻声重复道。

一直在一旁安静待着的阿琴听见自家小姐在说话,便下意识应和:“小姐有什么吩咐?”

温落移目看向阿琴,再次重复道:“萧氏。”

“什么?”阿琴一头雾水,“小姐是说八大世家之一的萧氏吗?”

“是啊……”温落自言自语,“萧氏是名门之一,自然而然也会来参加此次的成道宴。”

“是呀。”阿琴以为温落是在跟自己对话,她继续说,“往年成道诗会,可都是萧氏的二公子拔得头筹呢。”

“萧氏的二公子?”温落蛾眉轻蹙,她抬眸看着房梁愣神,自说自问道,“萧氏的二公子是谁呢?”

“是我。”

温落被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吓了一跳,她手一抖,手中的书便掉落在了地上,温落看着来者,蜂虿作于怀袖。

阿琴也被吓了一跳,她看着被书肆老板引到此处的两位公子,愣了神,这两位公子皆身着一袭墨绿锦袍,袖口与领口处皆镶绣银线貔貅纹样,腰间束着玄色白玉腰带,上挂着一块白玉雕刻着貔貅的玉佩。

说话的公子有着一双令人着迷的桃花眼,他弯腰捡起了那本被温落失手丢掉的诗集,合上书册,双眸扫过书封,随后将书工整地递到温落眼前,浅笑开口道:“我也喜欢看他的诗集。”

温落很快恢复平静,她不动声色接过诗集,转身将它交到阿琴手中,并递给阿琴一个眼神,阿琴默契地会意,拿好书便对一旁的书肆老板说:“我家小姐已经选好了。”

书肆老板笑着点头,对那两位公子说:“那二位公子慢慢看,有什么尽管吩咐。”

说罢便领着阿琴去了柜台处付钱。

温落决定去书肆门前等待阿琴,她没再多看那两个公子一眼,默默与他们擦肩而过,也无视了那声身后的轻唤。

阿琴此时已经付好了银子,与温落汇合后便一同离开了。

“我好像在何处见过那位姑娘。”萧忘川还望着温落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看样子应该是谁家的千金吧。”萧竹安无奈地敲了敲萧忘川的头:“好了,你快找找还有不有第二本诗集吧。”

“我不喜欢那本诗集。”萧忘川笑道,“堂兄你又被我骗了!”

“……”萧竹安逐渐没了耐心,“随便你吧,反正明日诗会你若是丢了萧氏的颜面,到时候回府你肯定会被家主禁足责备的。”

离开书肆的温落,又待着阿琴在夜市闲逛了许久,才回到客栈。

洛忧泉住的房间已经还闪烁着微弱的灯火,看来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准备歇下了。

温落不再多关心,她转步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间。

林氏准备的客栈确实是上好的客房,客栈的人已经贴心地为自己的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沐浴完,温落坐在床侧,她拿起才买的那本诗集,不由自主想起了在书肆见到的那位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公子。

他原来就是萧氏的二公子,萧忘川。

温落记忆中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萧忘川,但萧忘川的名字却听过了很多次,这几年间,萧氏来永嘉拜访都是萧氏的家主萧浊竹前来,并未带着萧忘川。

从人们口中,温落得知萧忘川只是一个风流公子、纨绔子弟,听到往年诗会拔得头筹的都是他,温落心中有些意外。

不过是猪是虎,后日成道宴上便能见分晓了。

温落也不再细想,她放好那本诗集,熄灭了烛光,平躺在床上默想,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本诗集。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破晓的光正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晨光熹微,温落便起了个大早。

扶风的冬日,空气中的寒气有些冻人,但夹杂着的淡淡焚香让温落的心格外平和。

客栈备了早膳,是一些素斋。

温落谢过后便叫来了阿琴一起来用膳。

“今日家主要去寺庙为夫人求平安符,说希望小姐能一同前往。”阿琴说。

温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吃了几口甜糕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不去。”

“可家主很希望小姐能一起去,说是那座寺庙的求姻缘也是极灵。”

“求姻缘?”温落放下竹筷,不悦道,“他什么意思?”

“家主也是为小姐顾虑,毕竟小姐也已到了碧玉年华,该开始觅得佳婿了。”阿琴心里也希望温落能够早日安定下来,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替洛忧泉劝说温落。

“他是觉得我在洛氏多余了吧?”温落揶揄道。

“没有的,家主没有这么想。”阿琴继续相劝,“家主真的是为小姐考虑。”

“够了!”温落拍案而起,“你不要再说了。”

温落径直离开了,阿琴为难地看着还未吃完的早膳,自家小姐对自家家主的心结,终究还是未解开。

洛忧泉算着时间便来到温落的房间,看见只有阿琴一个人伫立在房间里时,他便猜到了全部,他不埋怨阿琴,反而宽慰阿琴:“无碍,她不愿意去,那便不去吧。”

“明明家主也是为了小姐好……”阿琴还是很为难。

“阿落不是从来如此吗?”洛忧泉向阿琴笑了笑,“好了,我们走吧,与理昌法师约定好的时间再不走就要迟了。”

或许是因为成道节将至,扶风的人们手中大多都拿着香火向着那座位于山上的寺庙走去。

温落逃离了客栈,她回想起了刚才的对话:姻缘吗?

温落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才不需要什么姻缘,她此生存在的意义便是寻找逼走安羊姐的真相,在此之前,她怎么可能会嫁人做一个只能相夫教子的妇人。

“听说今日理昌法师会在寺庙择有缘人解惑,所以今日去秀木寺的人格外多呢!”

“可不是嘛,都说若只要理昌法师一句解惑,就能悟出真理。”

一对从温落身边经过的妇人手里拿着香匆忙地向着秀木寺而去。

温落听到对话,便看向那座处于扶风最高处的寺庙,秀木寺香火缭绕,方圆几里就能嗅到浓郁的焚香。

如果只是去看看的话,应该也没事吧。温落这样想,便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秀木寺前进。

秀木寺内,人头攒动,但是却格外寂静。

温落在寺庙门前便买了几柱香随后上了百步石梯到了秀木寺的寺门前,人们虔诚的上香、拜佛,寺庙中的僧人在佛前诵经念佛,让温落的心境十分安谧。

“这是施主求得得平安符。”

温落突然注意到离自己并不远的一个僧人和一个身着玄色衣裳的公子在谈话。

僧人将平安符递给玄衣公子后,那公子便用佛家的手势谢过,僧人回礼后便离开了。

玄衣公子注意到温落的视线,他也看向温落,温落心中一惊,这公子有着一双丹凤眼,浑身散发着不善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温落很快将视线移开,再回眸时,那玄衣公子已经不在了。

在跟随人们的脚步上完香后,冬日的阳光洒向这个扶风,温落的心情也难得的舒畅。

虽然她没有被理昌法师选中,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如果余安羊有机会能来扶风,她肯定会为自己求一枚平安符,但她心里肯定恨不得给所有永嘉的百姓都求一枚。

温落叹了口气,垂头地往山下走。

而这一次,她没有听见身后那一声轻唤。

“是她。”

萧忘川才从寺庙中出来他就看见了刚出寺庙的温落。

“谁?”

萧竹安跟上萧忘川的脚步,望着人潮,疑惑地问。

“昨夜在书肆遇见的那位姑娘。”萧忘川收回视线,回答萧竹安。

“明日就是成道节,应该是来祈福的。”萧竹安用肘部碰了碰萧忘川的手臂,“走吧,难得来一次,去求个姻缘?”

闻言,萧忘川嫌弃地看着萧竹安:“你是我爹吗?还求姻缘,适才理昌法师不是说过吗,我没有姻缘。”

萧竹安有些不悦,确实,刚才理昌法师就告诉了萧忘川,他此生都难得姻缘,萧竹安见萧忘川好像并未把这句话听进去,本来没有多嘴。

但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萧竹安便反驳:“谁说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哦。”

萧忘川懒得接话,抬脚便向着山下走了,萧竹安摇了摇头,只得跟着他一同离开了秀木寺。

接下来的时间,萧忘川又去了那家书肆,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姑娘,但却又好像记忆模糊。

他在书肆里找到了那一本诗集,书肆老板以为萧忘川喜欢的紧但却囊中羞涩,便主动开口为他便宜了些,萧忘川谢过后,买下了那本诗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本诗集吗?”

萧竹安去买了几块甜糕回来便看见萧忘川手里拿着那本诗集从书肆中出来,他问道。

“老板见我喜欢得紧,硬是要送给我。”萧忘川掂了掂手中的书无奈地回答。

“看来你与这诗集有缘,趁离诗会还有一日,回去好好读读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不是吗?”

“也是,反正扶风这地方一直无聊得很。”

温落回到客栈时,阿琴与洛忧泉都不在客栈。

她也闲来无事,看见书案上摆着那本诗集,便顺手拿起来翻阅,她让客栈的小二准备些甜糕送上来,自己便留在房中读着这本诗集。

明日便是成道诗会了,温落第一次参加世家间的盛会,难免还是有些紧张,但她转念一想,不日自己便可以替阿姐寻得真相,温落就坦然下来。

只要能拔得诗会头筹,她就能开始自己的计划。

那本诗集事实证明温落实在不喜欢,她读着读着便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过申时了。

坐正后温落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看到了摆在自己手边的一枚平安符。温落有些意外自己睡得这么沉,竟然有人来了都没有发觉。

应该是阿琴替自己求来的,温落也不再去深究了。

可是一直到太阳落山后,阿琴才敲响了温落的房门,温落应门后,阿琴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似乎害怕温落还在置气。

温落其实并未真正对阿琴动气,只是看见阿琴帮着洛忧泉说话,心里不爽罢了,过了这么久,温落也早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小姐,你不会还在生阿琴的气吧?”阿琴见温落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时候,阿琴心里就更担心了。

“嗯,气你现在才来找我。”温落挑了挑眉。

听到温落这么说,阿琴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她走到温落面前,将手中捧着着衣裳递给温落。

“这是为明日诗会准备的衣裳和饰品,明日小姐可得早些起床,阿琴好为小姐梳妆打扮。”

温落垂眸看着这件锦袍,布料是用的极好的锦缎,选色自然是洛氏的清波水蓝,而领口与袖口处用银白丝线绣上了洛氏的双鱼纹样。

“我知道了。”

温落收下了这件衣裳,又打开了一旁的首饰盒,打开木盒,便有一套精致的首饰进入眼帘。

“点翠花簪、玉翡翠耳坠,因为家主说不宜太过张扬,所以只准备日常的首饰。”阿琴解释道。

“嗯。”

温落应声,但心中却腹诽:这还真是洛忧泉能够想到的事。

洛忧泉这样软弱的性格是天生如此,洛忧泉比温落年长了八岁,温落从记事起便知道洛忧泉胆小怕事,让温落最记忆深刻便是在自己小时候,洛忧泉被坏孩子扔石子欺负,他都不敢反抗,最后还是自己年纪更小的自己教训了他们。

想到即将到来的成道诗会,洛忧泉一定会阻止自己去争头筹,温落便觉得头痛,直到子时温落仍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她不再是因为兴奋而难以入眠,而是有几分担忧,或许是因为担心是否能进行顺利,又或许担心这一切之后,自己又该如何前进。

将来发生的一切太过于未知,温落紧闭双眼,想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很久才浅浅睡去。

一夜眠浅,温落萎靡不振,她耸拉着眼皮起床,像一具木偶般任由阿琴打扮。

“小姐,你昨夜是没休息好吗?”阿琴关心道。

“估计是认床吧。”温落敷衍过去。

阿琴只能为温落妆上更浓一点的胭脂,掩盖她憔悴不堪的脸色。

成道诗会设在林府的得道台,林府的仆人分别将宾客引到座位后,又上了精致的点心。

洛忧泉与温落在宾客名册上录入之后,便也被领到了座位上。今日所至的客人,不局限于八大世家,也会有其他一些世家赴会,为的就是呼应百家同乐的噱头。

而那些未排上号的世家,也会借此机会扩展人脉,为自己的家族累计资本,而东道主林氏也能借此赢得一个好名声。

洛氏如今在八大世家中虽不及其他世家,但是却始终在名门之列,因此安排的席位也算是上座。

温落坐在洛忧泉身后,她安静地环顾四周,因洛忧泉不想引人注目,故决定提前赴会,此时的得道台的座位只坐了三成。

洛忧泉趁人不多,便偏着身子小声对温落说:“今日我们只需坐过这个诗会,我们便可启程回永嘉了。”

温落没有理睬他,洛忧泉奈何不了,只得转回身去。

一直等到温落都将桌上的点心快吃完了,才陆续开始来人。

她将视线锁在所有来的宾客上,为的就是在心里留个印象。

温落只是洛氏收养的义女,本应没资格参加世家间的聚会,为了得到资格,这五年来,温落与洛忧泉一同经营洛氏,将洛氏在永嘉的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得道人们的赞誉后,才得以破例。

“洛家主!”

是刚到的宾客,他穿着一袭藕荷色华服,约莫年过半百,留着胡须,头发也已花白,身形有些臃肿,像个老人家。

他因为看见洛氏的家主早早地候着了,便才主动招呼道。

温落听见洛忧泉小声的咒骂了一声,随后抬头露出笑容,回应道:“徐家主,好久未见。”

洛忧泉起身作揖,温落也附和着福身行礼。

这应该便是徐氏的家主徐云了,温落默默记下。徐云的视线全在洛忧泉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被挡住的温落。

徐云拍了拍洛忧泉的肩膀,他客套着说:“今年诗会我可是看好你,而且我听说这次理昌法师会亲自评诗。”

“洛某人不才,恐怕徐家主要失望了。”

徐云大笑了几声,没再多说,捋着胡须就走到了洛忧泉左手边的位置落座,开始吃桌上准备的点心。

洛忧泉这才坐下来,温落也跟随着落座,她打量着整个得道台,两列席位的中间隔着一条宽道。

在最前方,摆着一桌案,那应该是林氏的座位。而顺着两列数下来,洛忧泉落座的位置是左列上座第三位,徐氏坐在了第二位,那么这一列便只剩下第一位。

而隔着宽道的对面是得道台的右列,上座的三位都还没有抵达。

温落蹙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接着,她便差点被呛到。

温落看见这时被引进来了四人,他们穿着不同衣色,便是来自不同世家。其中两位身着墨绿华服的公子温落眼熟,这就是曾在书肆偶遇过的二位。

而那双让温落印象深刻的桃花眼正笑着看着眼前一位身着梨白色锦袍的公子,似乎在说着玩笑话。

温落放下茶杯,拿出手绢擦了擦唇,然后将视线望向了立于白衣公子身旁的身着一袭殷红的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得道台内,随后二人视线交错了一瞬,但很快那人便移开了目光。

那三人衣着墨绿绣貔貅、殷红绣祥云、梨白绣青莲。

是萧氏、晏氏、叶氏的人

温落余光瞧见徐云并没有什么动作,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快朵颐,好像根本没有起身迎接的想法。

而洛忧泉,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起身道礼,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动作。

那几位已经纷纷落坐在右列的上座三席,坐在洛氏对面的应该是叶氏独子叶桑榆。

晏氏的那位望之俨然,应是晏氏那年轻的家主晏诡道,他落座在徐云那桌的对面,而萧忘川落座于右列首座。

只差一位了。

温落看向自己的左前方,徐云旁那个空着的位子。

就在宽道对面的萧忘川隔着晏诡道跟叶桑榆谈话间,终于,林飒同一位身着玄色的公子走了进来。

温落惊讶地看着他,这玄衣公子,就是昨日自己在秀木寺遇见的那位求平安符的公子,他那双丹凤眼没有在任何人身上逗留,径直地走到了萧忘川对面的位置落座。

只见萧忘川露出了不屑地表情,也不再跟叶桑榆说话。

而徐云和洛忧泉却默默起身向那玄衣公子作揖。

林飒见得道台已无虚席,便来到了最前方,开口:“林某在此先感谢各位来到扶风,莅临林府共庆成道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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