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左川眉头一紧，在他看来：江湖永远都是江湖，也永远只能是江湖，否则朝堂必乱、江湖必倾。
“左阁主以为如何？”龙鹰扬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沉思的男子，他知道左川此次前来是应万象楼的邀请，所以不得不暗夜前来确认某些事情。
“天下永远只能是吾皇的天下，江湖虽无主，朝堂绝不可祸乱，忘剑阁祖训，不可涉及朝政、不可祸乱江湖……”
听到这些，龙少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么，龙某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左川听罢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忧，不论今日龙少主所求何事，都恐怕会牵扯到忘剑阁，而这正是他想要避免的。他并不喜欢阁主的位置，走到如今不过是因为家族期望，有很多事情碍于这个身份他是不能够自由自在的，也正是为此，他清心寡欲，一心只为壮大忘剑阁。
“龙某人只求，江湖永不祸乱朝政。”龙少主起身作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格外恳切。
这样的请求，左川自诩没有回答的资格。江湖，岂是他能动摇或左右的。可转念一想无人不知他此番前来是为了阐凌的邀约，而龙少主特意在会面之前拜访，无非是想要提前得到他的保证，“万象楼有何企图？”
“西南动荡、异人现世、百派观望、都城不安。”少堂主的脸上不见刚才的漫不经心，这几个月来的线索杂乱的很，却又异常清晰。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明知下一道利剑是射向自己的，却不知来自何方。
左川将锃亮的宝剑入鞘，看了眼对面兄台的表情，忽然一道明光闪现，“尉迟家？”早就有传闻尉迟家的大小姐曾在年幼时与皇上定亲，私下里两个位也情投意合。若是说万象楼真的妄图染指朝政，那么他们的目标就不只是黑龙堂。而放眼望去，同时与朝政和江湖牵扯颇深的就只有尉迟家了。
龙少主没有回答，没有变化任何表情，只是这样笔直的看着左川，唯有嘴角一抹浅笑。朝中那位位高权重的主使之人若是联合江湖势力对付尉迟家，那么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有个人左阁主一定知道，琴仙江道中。”
左川有些意外，江老先生他自然知道，同在铁城中，除了自己这位阁主，最负盛名的就是琴仙江老先生了。“此事与江老先生有何干系？”
“根据线报阐凌曾多次亲自或派人接近江老先生，甚至在江宅周围布下控防，有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消息能从江宅传递出来。我放心不下，派出暗卫亲自前往，江老先生已经失踪。”
左川更加意外，他离开铁城不过十几日，怎么突然间……
那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冬日，他们在酒楼偶遇，相谈甚欢。之后虽然平日里与江老先生往来不多，但那一份意气相投，英雄相惜的感情让左川顿时觉得无比内疚，“我竟完全不知道。”
“此事上江老先生恐怕是被迫躲避，万象楼不知要用什么方法将屠村与江老先生联系起来，说起来这涉及到十几年前的一桩机密，因为与江老先生有关，知情者又寥寥无几，在下不便随意透露。”
左川没有立刻说话，他将擦拭完毕的宝剑缓缓入鞘，“早就听说龙少主心怀天下，多年前风寒时疫几万灾民封城，就是龙少主力挽狂澜。今日，若说你是为了江湖大义深夜拜访，左某也不是不信，只不过我知道江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便是尉迟家的二小姐。龙少主更多还是为了私心而来吧。”他知道江老为人洒脱，金钱权利从来不放在眼中，而且他一生无婚无子，无论是自己眼中还是江湖名声上都并非杀戮成性之人，岂能这般容易被人栽赃嫁祸。
“的确，龙某并不想私藏这份私心。而且发现江老先生下落不明之人也是二小姐。凌相的宴请就在眼前，屠村之事又刚好传来，只怕还有下文。”龙鹰扬被人点破并无不悦，反而更加欣赏眼前这位低调的左阁主。
左川微微点头，这样的猜测并不离谱，“我没有理由助纣为虐。”左川说的斩钉截铁，江老先生的为人众人皆知，如此这般对他自己是肯定要出来说上一二。
“抱歉，涉及家人，就算得罪左阁主也必须确认一下。”龙少主正了正神色，作揖拱手，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言尽，深夜前来的唐突也顾不得。
左川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入鞘的宝剑，“龙少主放心，忘剑阁不会作乱江湖，亦不会被江湖所乱。”
龙少主听罢不再多言，将凉茶饮尽，作揖拜别转身走向门口。
“龙少主！”左川突然出声叫住了已经走出门口的男子。
夜色中，身影已经有些模糊的男子，有些意外的回头。
“听说你左手曾为了龙夫人受伤，筋脉俱损，可是真的？”一整晚，只有这一句是左川为了自己而问的。
龙少主微微一笑，“是真的。”他已经习惯的将左手藏在袖中。
“可惜了。”听罢，左川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叹息，同样是习剣之人，自然明白这对于自己是多么重要。
“无妨，哪日左阁主有兴致龙某一样应战。”龙少主头也不回的说道，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左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黑龙堂更加拜服，忘剑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去自如的地方么？可是这个男人却有如逛自家后院一般闲庭信步，虽然他已不在江湖，可是实力仍旧不容小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