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玥七年的冬天,在延禧宫禧姝轩(萧九的住处)
工部侍郎之女萧氏(就是主角萧九)入宫便封了才人,引来众嫔妃不悦。似有流言造作,传其已怀龙种之消息,真假几何?黎妃探访,泼墨传言。
禧才人
近日宫里又起流言,道是自个儿已然有了龙嗣,知是自个儿入宫这位分,惹人红了眼,这流言,若是恰好进了那跋扈擅妒之人的耳,自个儿可还有活路?
思及此,黛眉更是久久不得舒展。安柠见状,捧了茶来,劝慰道『小主莫忧心,谣言止于智者,这宫里的主子,又岂会被谣言遮了眼?蒙了心?』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本主忧的是,不知是何人传出的谣言,要这般置本主于死地。且这流言突然便传出,也寻不得个源头。敌暗我明,可如何破局?】苦苦思索着,搁了手中茶盏于一旁桌上。
黎妃
岁末暮雪作惊鸿,寒梅独枝点妆红。春辉秋逝又一载,光阴踏碎几峥嵘。
九重深锁着朱雀镂空,旧笺记载着青史妃名。荣华背后的腥风总在不知觉中汇集,好似红梅染的血雨,观者赏心悦目,逝者葬骨藏尸,无人问津。九重硝烟暗涌从未停息,延禧宫可是住着两位风头正盛之人。姒婕妤凭借霓裳舞呈宠不断,而今竟连那同宫之新晋才人亦被流言推向风口浪尖。左不过是入宫位分高了些,倒是不知何人这般按耐不住,捏造出这等一触即破之流言。
遣媵暗寻敬事房查实,彤史无载,有孕之说自是不攻自破。转念又思敌人之敌人,虽不得成友,但可加以磨砺便可锋芒,为之所用。谁说这流言不可他用?一池清水只需造作便可浑浊,而今就看这位禧才人心性如何,若讨得本宫欢喜,本宫便将这淌浑水泼向他人,若讨不得本宫则将它愈搅愈浑浊。
此遣媵备雀座至延禧宫,扶着温酒的手,端着倨傲的神情,踩着足下极高的绣履,踏着步步稳健入了禧姝轩。
侧媵温酒扬声道:“听说禧姝轩住了位风头正盛的禧小主,还不快些出来让黎妃娘娘瞧瞧是何模样?”
禧才人
思虑着,定了心思,不管这流言从何而起,自个儿本就是清白身子,流言不过子虚乌有,待时日久了,便该是水落石出的。不管何人起的什么心思,要将自己推上这风口浪尖,自己也万不能坐以待毙。这延禧宫,可还不是有主位的。
正想着,恍听得外间的声儿,心中不得一惊,黎妃此人,自个儿虽未曾见过,其行径却是略有耳闻。今日,怕也是为着流言而来的。
却不敢有所怠慢,忙起身至外间迎了人,行大礼【才人萧氏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黎妃
佯做未闻般扶着媵手,脊梁板直居着傲气,缓步至主位,髻上流苏随履步而作响,岿然正坐罢。慵懒挑眉,瞥了眼轩中拘着礼的影,后又扫了眼无待客之物的空案,侧媵会意而行礼添音道:“奴婢替禧小主向娘娘请罪,望娘娘念在禧小主初入宫闱恕了小主怠慢之罪。奴婢这就回翊坤宫将娘娘之香茗取来,好让娘娘茗着茶与禧小主欢谈。”
抚上袖口绣着的繁花,叹息道:“非你之过,岂有你请罪之理?温酒起来吧,你且遣人去翊坤宫将本宫那君山银针取来,免得生生受人怠慢!”
末音尽显不悦之意,凤眸意味深长的扫了眼禧才人,故以物为拟流言之事,言中看似不经意却带着刻意道:“顺带嘱人将本宫今晨绘图时所用之毫洗涤干净,本宫最喜瞧着那一池清水因数种不同颜料而浑浊,本宫更喜将那浑浊之水对外倾泼。禧才人可喜作画?若禧才人为那毫,不知更喜哪一番局面?”
禧才人
未得免音,也不敢起身,只得拘着礼。闻其婢之言,心中一惊,却也不敢擅自插话,听人未音不悦之意,心中更是忐忑。
听人问话,低眉顺眼的答了【回娘娘的话,萧氏于画之一技上,虽略知一二,却知晓,于作画,那毫自是干干净净的更好,至于那污水,若是留,另寻了器皿装便是,左右宫里也不会差了一件容水的器皿的。若是不愿留了污水,自可寻了别处,倾泼了出去便是,宫里的地方可是大着呢。如何是不会少了这样一个地方的。】
黎妃
耳濡复语,心下不禁暗嗤,工部侍郎萧氏怎生将这般愚拙之女送入宫?倒也不惧深宫险恶薨了这嫡幺女之花季年华?本宫已然予她决择之机会,其既不得参悟本宫之弦外音,未曾作以决择,那便由本宫替你决择,怠慢本宫岂会无罚而终?禧才人可切莫怪本宫搅浊一池清水。心下主意已定,面上却是另番作态。
故撷帕掩唇,添了恣肆的长笑,后捎音不徐不疾道:“瞧瞧咱禧才人说的,宫里可是大着呢,哪会缺了这么个倾泼的地儿?这择地儿不如撞地儿,本宫瞧着这禧姝轩最为合适。去,遣了小德子将那浊水取来泼与禧姝轩门前,也好应了才人方才一番言语。”
音止而故呈倦态,侧媵会意而揉肩捏腿,我则阖眸稍稍作以小憩,轩内万籁俱寂,似有万千道无形的压迫令人不寒而栗。待媵取来香茗回禀时,方慵懒启唇道:“禧姝轩而今正值风口浪尖,若是再添一怠慢高位之说岂不又生生落人话柄?本宫终究是心善的,怎忍心让你雪上加霜?这样吧,本宫既已命人取来君山银针,这有茶无水怎得杯茗?不如就由禧才人所着之裳焚得旺火,煮与热水,替本宫泡茶,好以此举聊表才人请罪之意。”
凤眸厉色一现,侍媵从令而行。约三罗预罢,温酒端盏而至,撷盖引得茶雾氤氲,一室清香。故而将眸光瞥向禧才人,慢条斯理道:“君山银针以才人焚裳烹得之水所泡,倒是更胜往日之清香,才人真乃妙人矣。本宫他日定当常来讨这别样清香之茶,不知才人可欢迎本宫?”
禧才人
闻言,难掩心中惧意,听闻更是要泼了污水于自个儿这禧姝轩,如何能行?此刻心中也无甚好法,只想着这黎妃是将门之后,也许不喜那拐弯抹角之人,心急之下,便将心中所想直直说了【娘娘处的水,自然是得找个好地方泼的。且不说宫里其它处,单这延禧宫里,比禧姝轩好的地方,可不还有一个禧弈殿?毕竟是娘娘处的水,于禧姝轩这小地方,如何是不及禧弈殿的。】左右自个儿是同林暮潇未曾交好的,自个儿又住在这延禧宫,她为主位,这延禧宫的事儿,如何能绕过她说到别处去?且自个儿入宫以来,她便是瞧自个儿左右不是,这流言一事,指不定还有她几分事儿呢。
心中思定,便要将这污水泼去了禧弈殿。闻后言,垂眸【萧氏怠慢娘娘,是萧氏之过,娘娘心善,予萧氏请罪的机会。】
令而从之,后闻得满室茶香,又听她言,不敢大意,愈发乖顺的回了【娘娘能来,是萧氏之幸。】
黎妃
同檐而居,何故恨之切骨?禧弈殿与禧姝轩交恶之说故已成实,可其竟连明面功夫亦不愿多做,此般脾性怕是日后少不了咽苦吞甘。便由本宫明帮暗怼,授她一课。教她日后需得谨言慎行,纵使仇敌当前,亦莫要祸从口出。
敛了瞥向她的眸光,自顾撷盖把玩,故作锵锵脆响,令人琢磨不出喜怒。待人语罢,并未正眼瞧人,不咸不淡道:“哦?如此说来本宫还得谢过禧才人提醒,使得这浊水去了更好的地儿?小德子,还不快些依了禧才人所言,从即日起将本宫那洗毫之水泼于禧弈殿门前,直至殿中人询问缘由为止。你且如实回禀便可,就道是禧才人那日提醒黎妃娘娘,说是比禧姝轩好的地方,可不还有一个禧弈殿,如此便可,可听明白了?”
内监躬身而领命。我弃盏于案,端着惯有的傲倨,缓步离了主位,故与其擦身而过,居高临下的睨了眼依旧拘着礼的人儿,赤色的红唇擒起一抹慎人的笑:“既有心请罪,这茶便赏你了,毕竟是你萧氏焚裳所泡。本宫择日再访你这禧姝轩。”
言罢携媵离。归至翊坤,方才嘱温酒另散流言,将那浑水搅浊。彤史无载便有孕,这霍乱宫闱之说,不知是否精彩?空穴来风又何妨?后庭二主,可是向来不喜多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