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就是推脱，没想到你真的是要做这种事……”
御空与林明二人，现在已经离开了小村庄，往五公里外的丧魂山赶去，半道上，御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其中大多数，都是在吐槽林明主次不分，成仙的机缘就在眼前却还忙着做些买菜管牛的破事。
“恕我直言啊，在我心里帮他们忙其实比帮你的忙还重要。”终于，在御空第五次提到这件事时，林明也有些忍无可忍了，“且不说在这之前你我素不相识，光是村里的老人长辈在我父母去世之后对我的接济帮助，就值得我为他们多做点活了。
你是帝宫里的大人物，你可能从小养尊处优，相信你也不会去关注，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生活。让我猜猜啊，你是不是连小麦和水稻是啥都不知道？”
“额，那是啥玩意？”显然，这就触及了御空的知识盲区了。
林明一笑，也不多做解释:“所以说嘛，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这样的大人物哪里懂平民的生活。日子本来就苦，平民不互相搀扶着，谁都走不下去。”
听至此处，御空也开始回忆，这两天跟着林明的所见所闻，看他在菜场和人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脖子粗，看他教邻居家的小孩子念字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他与邻居朋友吃饭，就着几个看不到肉的小菜聊天吹水，看他帮炎爷看牛，躺在牛背上吹着风沉沉睡去……
这就是凡人的生活吧，清苦而疲惫，日子如小溪慢慢流淌而去，凡人也在小溪的洗刷中慢慢老去，寿元不足百年的他们，也就这么平凡地成人，娶妻，工作，老去，毫无波澜，毫无起伏。
可他们毕竟活着。
清苦归清苦，疲惫归疲惫，但人终究还是能找到乐趣来点缀人生。昨天御空望着牛背上的林明，那带着一丝笑意的睡脸，忽然感慨万分，自己上次像这样安然入眠，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凡人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忽然让他们进入勾心斗角，朝不保夕的帝宫之中，又或者带他们进入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修炼世界，他们还能像当初那样快乐吗？
大概不能。
“嗯，抱歉了，或许我多少能理解你了。”御空忽然正色对林明说，后者倒是为他忽然变化的态度有些吃惊，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头。
谈话间，二人已经离村子有了两三里了。林明往四方望去，四处的景色皆是一般，血色的土地延伸至望不到的远方，天似苍庐，笼盖四野，在一片苍茫之中，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不对，有古怪！”御空忽然一脸严肃道，“我听到了玄冥犬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快躲起来，它不是你能对付的！”
“就算你这么说，还能躲在哪？”林明望向空旷的四周摊了摊手，“不如大师您施展些神通帮帮忙？”
“唉，找上你这样的家伙，算我倒霉。”御空像是有些心痛，咬牙思考了半天，才在身前划出个奇怪的印符，“这玩意估计能遮掩一二吧，我的魂力本来就所剩无几了，为什么你还用得这么心安理得啊？”
林明往自己身体看去，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透明化了，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却只能看到身体之下的土壤。正想夸赞御空几句，林明看向御空，却见他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只得讪讪一笑，没敢接茬。
不久，他们就见到了所谓的玄冥犬，以及它正在追赶的一只白鹿。
那玄冥犬虽然叫犬，却比普通的狼狗显得可怕得多，但见它的大小俨然是狼狗的两倍有余，通体漆黑，呼吸间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宣告着自己便是为杀戮而生。
最令人恐惧的是，它的双眼似乎有黑焰升腾，与其对视，便有如临深渊的感觉，仿佛那两团火随时都会飞出，将人焚烧得渣都不剩。
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窝在一边眼睁睁看着玄冥犬将白鹿的脖颈咬断，享受起美味佳肴。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当白鹿只剩一副骨架之后，玄冥犬才迈着不慌不忙的步伐走远了。
“喂喂，我感觉它吃完的样子，感觉像是在笑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明觉得这玄冥犬颇像个吃饱喝足的富家子弟，显得心满意足，愉悦无比。
“虽然咱们人类是百兽之灵，但万物亦有其灵，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灵兽，都是超脱了寻常动物范畴的存在，它们可以吸纳天地精华，而无需摄取其他食物，这也正是它们能在这样荒芜地方生存的原因。
当然，像它这样直接靠捕食获取能量更为高效，大多数猛兽都不屑于自己慢慢吞吞地吸纳能量。”
见玄冥犬走远，御空又恢复了当初那无所不知，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诶，仔细想想，这些个畜生都能吸纳天地能量，那你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滚滚滚。”林明登时脸就黑了，上前想要给御空一拳，却被他笑着躲开了。
“对了，既然灵兽也能吸纳天地能量，那么它们是不是也能修炼成仙啊？”林明脑中闪过了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说的那些神仙实际上是野狗野猪什么变的吧？”
“神灵倒的确不都是人类，还有蛟龙，天凤之类的百兽之尊以及一些修炼得道的神药灵根之类的，至于普通的动物植物修炼成仙也有过先例，不过很少，至于野猪野狗，过分了啊，那可是神灵啊，我求求您放点尊重好吗？”御空有些无语地看着林明，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嗷。”敷衍地应了下，林明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此时，丧魂山的轮廓已经浮现在了两人眼前，只不过在云雾笼罩之下，看不清山的模样，只能隐隐感觉，山上散发着的血煞之气，比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更加浓郁。
“看来我的情报没错，这股杀伐气息，起码有一尊神灵或者两位伪神陨落于此。”御空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感慨，强如神灵，最终也落得身死道消，甚至不如那些自然死去的凡人。想到这里，他回头肃然道:“林明，你想好，走进这座山，你的修炼之行就算正式开始了，你，不后悔？”
然后他得到的回复是……
“就算我说要放弃你也不会答应啦，走吧走吧，都走到这啥都没搞到，亏的这一天工钱你赔我啊。”
“……嗯，好，有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