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祝希艾双眼红肿得看的让人心疼,季承言拧着眉扫了一眼,抬手轻轻覆盖上她的眼睛。
一抹冰凉从眼睑上传来,祝希艾下意识的闭眼,感受着冰袋带来的舒适感,低低叹息着,手向后移动,拽住季承言的衣角,然后微微向后靠着,将自己的体重承载到他的身上,赖在他的怀里,嗅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感觉如何?”
季承言询问着,搂着她小腹的手微微用力,支撑着她。
祝希艾缓缓点头,使得他的手跟着她的动作而动,想了想,问道,“我今天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他?
季承言凝视着镜子里相拥的影像,沉默了片刻,扯了扯薄唇,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好。”
“吃完饭就去吧。”
祝希艾要求着。
“好。”
还是那一个字,却是宠溺的姿态。
祝希艾安静下来,定定的站着,等着眼睑上的冰袋被拿开,撒娇似的嘤咛了一声,好似满足,又像催促他快点拿掉冰袋。
“带你去,答应我不准再哭。”
季承言提着条件。
祝希艾抿了抿唇,喉咙突然哽咽了一下,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头,“好。”
今天,是他们对对方说“好”的一天,似乎经历过昨晚,两人的心态都有一些改变,主要是祝希艾身心轻松了不少,仿佛有种豁然开朗的清明,梦里的那番话,不知道是不是宝宝对她最后的感恩。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世界的宝宝,赖在她怀里说,“妈妈,有缘无分只是一个错误的遇见,等我们的缘分到了,我还会回来的。”
“所以,不要伤心我的离开。”
那么真实的梦,让她的情绪达到了一个爆发点,所以哭了一晚上,季承言则哄了她一晚上,她没有去质问为什么季承言不心痛,她知道他不是不心痛,只是那份伤感,不容许任何人看见。
今天下了蒙蒙细雨,雨幕里,那个小小的牌子并没有刻上任何一个字,可祝希艾却觉得,这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的孩子,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一次,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看,你说的,等缘分到了我们便会再相遇,妈妈等着你回来。”
祝希艾说完,转身去寻季承言的身影,见他屹立在身侧,便感觉心安不少,白皙的手牵住他的修长有力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季承言回握了一下,垂眸凝视着那块小木牌出神。
如果爸爸早点出现,你和妈妈也不会因此分离,这一次爸爸向你道歉,对不起。
回来的时候,祝希艾觉得身体发冷,大概是车内车外的温度差让她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等回到家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季承言被一个视频会议牵制住,在书房呆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夫人呢?”
饭点了,季承言直接下了楼,并没有往卧室走去。
张妈闻言,眉头一皱,“还没起呢,大概是累了,我等会去叫她。”
“给她熬的姜汤有没有喝?”
一进门,季承言就让张妈给祝希艾熬了碗姜汤,叮嘱张妈一定要监督祝希艾喝完,还几遍念叨着让祝希艾洗一个热水澡再睡觉,否则免疫力下降,会影响到她的身体,受凉了更是不好。
“喝了。”
张妈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菜端到了餐厅。
季承言颔首,转身回了房间。
祝希艾睡的沉,只觉得身上黏黏的很难受,而且整个人很沉重,仿佛有什么压着她,喘息有些微的重。
季承言坐在床沿,俯身探了探她的温度,这一探让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低声将祝希艾从梦中叫醒。
“希艾,醒醒。”
被打扰的祝希艾难受的睁开酸涩的眼睛,看清是季承言后,又闭上了眼,软软的说道,“好困好累好难受,我要睡觉。”
“别睡了,起来吃东西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季承言将祝希艾从被子里捞出来,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热气,眉头拧的更紧了。
祝希艾一点力气也没有,靠在季承言怀里,身体各处都是酸软酸软的,喉咙里沙哑干涩得让她忍不住想咳嗽,鼻子还堵着呼不出气来,发涨的脑仁让她的极度不舒服,想说话又觉得疲倦,便安静的躺在季承言怀里。
到底还是感冒了,季承言放弃了带她去医院看一下的想法,直接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张妈知道祝希艾感冒后,心底也有几分懊恼,要是她多留心一下,也不会让夫人这么久了才看医生。
38度5。
这个体温,让季承言眸色沉了沉,示意家庭医生赶紧给祝希艾做措施,随后打了吊水。
晚上,祝希艾再次被季承言叫醒,她极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小心打到了季承言的脸颊,“啪”的一声,很轻,然而在这儿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季承言垂眸凝视着她半响,好气又好笑的低叹了一声,见她睁开眼,眼角湿润润的,不禁俯身吻了吻她的眼角,轻哄道,“吃了东西再睡。”
“不想吃。”
祝希艾软软的拒绝着。
“多少吃一点,补充体力,这样才能好的快一些。”
季承言可不允许她拒绝,将张妈递过来的粥喂给了她吃,很快,一碗粥见底了,可祝希艾却没有吃出多少味道,她嘴里现在只有苦涩,好似味觉没有了,苦涩的味道让她根本没有嚼便把粥给咽下去了。
见祝希艾将一碗粥都喝完了,季承言满意的将她重新安放到床上,将碗递给张妈后,季承言起身去了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浸了毛巾拧干温柔地给祝希艾擦身子,让她不觉得身上黏黏的难受。
这一晚,避免祝希艾再度发烧,季承言守了她一晚,直至天色大亮,他给祝希艾量了一下体温,37度8,正常了。
虽然还有点烫,倒也好了起来。
祝希艾睡到十点多终于饿醒了,仿佛出了一身冷汗,她身上很黏,可醒来后,发现很清爽,衣服都换了一套。
显然是季承言的手笔,祝希艾下了床,小腿有些发软。
正巧季承言端着粥走进来,见她起身,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一把揽住祝希艾,问道,“舒服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