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那群老太医在陆诀的威逼下生生用参汤吊了曦月三天,最后才敢说出实情。原来那黑红环蛇叫毒厉,如其名,狠毒厉害,而且这些蛇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使断成两截,只要头部还在便可咬中敌人释放出毒液。
毒厉蛇在前朝北晋末有个叫江涛的占术师养过,后来北晋被灭,江涛不知所踪,唯一能解毒的江氏后代也尽数消失。
陆修一早听闻此事便回到府上,安广王府与摄政王府有些不同,因为主人风流随性,所以整个府不但美人颇多,连奇人异士也都比比皆是。陆修爱才,凡是能入了他的眼的皆纳入府中当个门客,正因为这样,朝中才没人敢动他。
此时府中的一处别苑里,一白衣女子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拿着一本书出神。陆修也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这女子正是江涛的亲传弟子江婉,方才听说毒厉重现于世,她便心神不宁。早年她与师父一起被流放,路遇劫匪,所有人命丧于长刀之下,江婉有幸滚到了山坡下被一对老夫妇收留,后遇南下游玩的陆修,见此女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还通占卜之术,便将她带回了安广王府。只可惜江婉性子高冷,不喜与外人接触,陆修便腾出一所别苑,供她在里边生活,谁知她这一呆便是四年。
“本王知你性子冷淡,且不说那中毒女子身份如何,她毕竟是一条人命,本王就不信,你心肠硬到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就折在那毒蛇之下。”
陆修的话还在耳边,江婉手心已全是冷汗,这么多年,她也该走出去看看了。
是夜。
陆厌这是第四晚了,他守在曦月的床前一直没有离开,对于这个女人,他顶多是出于怜悯,毕竟这么倒霉的人还真没见过,当细作不行,追个案子还差点把自己命给折进去,若是她此番撑不过去,估计也是时候到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得把这个人收回去重造。
房门被推开,陆修大咧咧的跑了进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六哥,你猜我把谁带来了?”
只见陆修移了移身子,身后的女子一袭白衣,干净出尘,虽面纱遮面,却能看到眼中的灵动,眉心银色的花型印记让他一愣。那个时候,陆厌是见过江涛的,他也有一个同样的印记,只不过是在手背上!
江婉微微欠了欠身行了个礼,缓声说道“民女江婉,见过摄政王。”
陆厌揉了揉鬓角,只觉得脑袋里边突突的跳,这陆修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藏,若是让那群老臣们知道江婉的身份,肯定又得跑到陆诀那边絮絮叨叨,传到魏忠耳朵里,那老家伙不知道又要怎么想。
“哎呀你们客气什么,婉儿你快来看看六嫂,中毒六天了,没怎么醒过,她不动是不是毒就会流的慢一些。”
陆修拉着江婉走到窗前,见到床上的人,江婉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便掩住吃惊之色,轻飘飘的说道“去抓一条毒厉来。”
别说毒厉,现下啥也没有了,那天被陆厌那么一炸,地道被毁,连花月殿都塌了一半,六天了,估计那些蛇的尸体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没有活的。”
只见陆厌掀开了桌子上的红布,一只三角形的蛇头正静静地放在那里,竖瞳直勾勾的盯着陆修看。
“六哥你看,它还瞪我!”
陆修说着往江婉身后躲了躲,他这幅孩童模样,倒是见怪不怪了,江婉瞥了他一眼便走了过去拿起蛇头说道“莫非王爷也猜到了,这蛇的毒牙里还有毒液?”
陆厌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此女是天命之女,不会死的。”江婉将蛇头举了起来点了点陆修又指了指陆厌“你们谁来?”
“干什么?”陆修双手护着胸一副小男人的模样。
“我来。”
陆厌拿起蛇头,掰开蛇嘴,只见细长的毒牙藏在里边,想都没想便对着自己的手腕摁了下去,起初只是刺痛,随后便很快麻了半个手臂,看来这蛇毒还真是强烈的很。
江婉笑着说道“王爷对王妃还真是情深义重。”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了处方交给了陆修“你去太医院按照我开的方子把药煎好拿过来,三味药的是给六王爷的,四味药的是给王妃的,切不可弄乱了,否则就是两条人命。”
陆修应下后便屁颠屁颠的去拿药了,走之前还不忘记在陆厌耳边低声说道“王爷对王妃,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见陆修被支走,江婉理了理袖子眼睛都不抬一下的说着“王爷有什么话要问的便尽管问吧!”
“江姑娘觉得本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陆厌也坐了下来,那毒厉的毒液甚是凶猛,才片刻功夫现下已经麻了半个身子,虽然他已极力克制,可仍是能听出来,呼吸愣是比旁人要急促很多。
“知道用蛇毒引入体内,再用毒血做药引。王爷怕是抓到了什么人吧!”
占术师一生只认一个主,江涛认定了北晋皇帝那他的徒子徒孙们也都会只为北晋的皇帝做事,所以流放路上的山贼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有杀了他们才可保大魏太平。
那日陆厌与曦月在隧道看到的毒厉是被人催使的,当时因为太紧张,曦月没有察觉可陆厌却是真真的听到了极细微的声音,那些毒厉正是听到了那个声音才会发起攻击。隧道被炸后,那个人想从里边逃跑却被早早埋伏在外的逸风给堵住带回了王府,一顿严刑拷打后,便全盘托出,他也是江涛的后人,只不过是受人驱使把毒厉带进宫中,且问道他背后是何人指使时,那人就直接咬了舌根自尽了。
江涛只认一个主,不用猜也能知道,定是北晋的余孽未除,而且这个余孽已经搅入了内廷之中,对于朝中的事务还知之甚多。
太医院那边动作也蛮快的,有了陆修的催使,不一会药就送了过来,此时的陆厌脸色也是苍白至极,正靠在床边,手腕处的伤口已然发黑。
“婉儿,我六哥不会出事吧?”
江婉瞪了他一眼,陆修竟乖乖地闭了嘴。
只见江婉对着陆厌的手腕划了一刀,紫黑色的血尽数流进了药碗中,本是黄色的药汤直接变成了黑色,这边一直等流的血呈红色,她才让陆修给陆厌包扎起来,扶他去隔壁房歇息。这边她将汤药给曦月灌了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的体温便慢慢升了上来。
毒厉的毒是很凶猛,但解起来却不难,刚才江婉划陆厌的那一刀也是故意的,这个人的父亲灭了她主子的国,换做其他人也不会见了仇人还能笑脸相迎的,若不是看在床上躺着的这位的份上,她便不给陆厌开解毒药方,任由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