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每日晨起就去看伤患,做的不对被师傅训斥,然后再看师傅,仿佛又回到了初学医的时候。看着冻裂的伤口愈合,切掉腐肉的地方不再流脓。看着小小的孩童懂事的忍痛不哭,看着白了双鬓的老人,将不多的食物省着喂给孩子。东方琉璃的心就暖暖的。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幼有所依,老有所养,冷有衣穿,饿有饭食,流离之时有家归。可是这样的生活,就是在现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实现,何况是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都只能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觉得,这样一场暴风雪对不起北漠的百姓,暴风雪后竟然日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这好天气却并没有让东方琉璃放心,反而更加担心起来,大雪之后必有大旱,不知道这场暴风雪后,会不会给新的一年带来一场大旱。将想法告诉白云飞,白云飞将此事放在心上她也放心不少,不管如何,自己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有了食盐,北漠人的生活会改善不少,这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好事,思及此,东方琉璃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营里冻伤的兵士的冻疮都改善不少,有了盐水,营外便是茫茫积雪,也不缺水,自有人去打来柴火。再出现冻伤的人,也有法子防治。军营里的饭食有了食盐,味道好了不少,干净的食盐炖出来的牛肉,肉汁鲜美,牛肉也尽可能的保持了原汁原味。羊肉,东方琉璃还是有些吃不惯,羊肉自带的腥膻味,不是简单的食盐可以掩盖的。即便如此,军营里的伙食算是有了巨大的改变,醋布做出的饭菜与食盐做出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如此,即便是受了灾,也因着这食盐,营里不时的能听到欢笑。
万里无云,天空就像水洗过般湛蓝明丽。大地又恢复了它原本的枯黄,一片萧条,远眺,心生悲凉。这就是北方的冬天,也是她熟悉的冬天。偶有阴凉见不到阳光的地方还保留着一丛丛积雪,却也不再毛茸茸的,快变成了冰块。眯着眼对着太阳伸伸懒腰,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面前,阳光不在。东方琉璃无奈的睁开眼:“小虎哥,你挡住我的太阳了。”说着绕道一边继续晒太阳。
冬日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前世的冬日,休息的时候她便喜欢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闭着眼任阳光照在身上,摇着摇着便睡着了。嗯,回到桃花堡也要做个摇椅。
“阿璃,先生说你身体不好,我也发现你现在好瘦,一点都不像个练武之人。”白云飞有些担忧,阿璃实在太瘦了。
“女孩子,自然是瘦些好,都不用减肥了。”东方琉璃俏皮的做个鬼脸道。
“阿璃,跟您说正经的呢?你知不知道你脸色很差。”白云飞抓住东方琉璃的肩头,让她不要再动。
“阿璃也跟你说正紧的,脸色不差才怪,你这的饭食实在难吃,这些天又忙着给伤患治病,都没休息好。我也不瞒你,暴风雪来的时候,一时不小心被风刮起摔在了地上,受了点伤,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你既受了伤为何还逞强,整日里忙着照顾伤患,你怎能如此不爱惜你的身体。”白云飞急眼了。
“我的小虎哥,我若不能胜任自然是不会逞强,不知道我最是爱惜自己么,我可没伟大到为了他人不顾惜自己的地步。你这军营里就有俩军医,再加上师傅,已然足够。我若不适定不会逞强,就是师傅也不会答应啊。”东方琉璃安抚道。
“你所言当真?”白云飞还是有些不信。
“自然当真,不信咋俩比试一番。看看小虎哥这些年可有长进。”东方琉璃嫣然一笑。
“好,既然阿璃要比,那小虎哥就陪你玩玩,输了可不许耍赖。”白云飞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阿璃既然敢与他比试,想来并无大碍。
两杆长枪,枪头在阳光下竟有些模糊,枪动,如银蛇出洞,枪挑,尘土飞扬。东方琉璃身轻如燕,一把长枪飞旋翻转,白云飞身形高大威武,出枪如龙腾虎跃,银光乍现,已近眼前。二人枪来枪往,白云飞自然是让着东方琉璃,不过东方琉璃也不弱。直战的汗湿衣袍方才罢手。场外将士看的目瞪口呆,一直只以为瘦弱娇小的小公子会制盐治冻疮,已是很了不起了,不曾想竟然还会武功,一把亮银枪武的精彩,竟然能和将军对战这么久。
“好”
“好”
一声声喝彩响彻云霄。张老头捏着没几根的胡子频频点头,此女不错,文武全才,会制盐还会治病,行为举止落落大方,武功也不错,当得枭王妃。
手提长枪跑过来,欧阳少泽正看着她。伸手把脉,身体已无什么大问题了,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虽然恢复的不错也要注意休息。”欧阳少泽淡淡的说道。
“知道啦,师傅,受伤的日子不好过,阿璃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师傅你的伤可是大好了?”歪着脑袋俏皮道。欧阳少泽点点头,东方琉璃却抓住他的手腕把脉。果然大好了,不愧是医术高手,前日诊脉还没痊愈,今日竟然好了。东方琉璃有些疑惑,重新诊了一遍,脉象确实平和了。
欧阳少泽没有阻拦东方琉璃的诊脉,实际上,他的伤哪那么容易好,只是被自己暂时压制罢了。
“圣旨到,枭王接旨。”
一个身着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拿拂尘的內监高声唱和,声音细细的拉的长长的。胖乎乎圆嘟嘟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白云飞带着众将士接旨,东方琉璃有些尴尬,要让她跪着的话她还接受不了,她可不是北漠人也不是白云飞的属下。可是别人跪着接旨她站着也不合适,看內监带着几人走过来,东方琉璃忙拉着师傅躲开绕路去了灾民营。
经过一段时间的防治,灾民的冻疮恢复的很好,冻裂的都已经愈合,红肿的也消肿了好多。年轻力壮的,白日里告假出去打猎拾些柴火回来,没有木炭便轮流看着火堆以保持大帐里的温度,以免冻伤的人好不容易恢复再二次冻伤。冻疮这东西只要有了,就是当时都消下去了,温度一低还不等你感觉冷呢,它就会再次出现在患处,顽固的让人无奈。东方琉璃每日都会在冻伤士兵的大帐,和灾民的大帐巡视一番,以便观察大家的状况。
看完伤病员,东方琉璃师徒散着步走回军营。军营里一片欢呼喜悦。看来宣旨的內监是带来了好消息。果然,因为制盐有功,又到了年关。将士们都得到了赏赐,內监身后长长的车队,带来了皇家赏赐下来的钱粮等物品。连冬日里数量不多的萝卜都有不少,还有调料。这是为了让守在边关的将士们能过个喜庆年。什么时代灾难带来的伤害,总是底层百姓最重,皇家,世家贵胄,即使是遇了灾荒波及的力度也是有限的。
要过年了,明日便是除夕了。这个年要在外面过了,也不知道家里,娘亲阿麟还有爹爹二叔三叔他们好不好。大哥可会有心结,嗯,还有小胖,不知道这个时节了那只小乌龟,它有没有选择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