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所犯何罪?”孙敬忠一拍惊堂木道。
“禀大人,镇国公世子安子皓,目无法纪,当街纵马行凶,抗拒抓捕。虽未伤人,但毁损百姓物件无数。有违《上京例》”洛璃拱手声音清脆的说道。
闻言,安子皓嚣张的看看孙敬忠。
“犯人可是镇国公世子安子皓?捕快洛璃所言可是事实?”孙进忠沉声道。
“是我如何?小爷就是镇国公世子安子皓,别说你不识的小爷。小爷我经常在街市纵马,今日也是,怎地?你奈我何?”安子皓一副无所谓的看着孙敬忠道。
“好,既然犯人已经自己承认,那就按《上京例》杖十五,罚没马匹,偿物损。王主薄,登记百姓损失,西市卖马暂补百姓物损,世子赔偿送到补入府库。”孙敬忠威严的说道,语气平缓而坚定,百姓的损失以卖马钱补上,至于世子偿物损的钱能不能交来,他不抱希望。这一生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好在最后一刻自己找回初心。想着便淡淡一笑,起身背着双手傲立大堂之上,曾经侧看已佝偻的腰杆此时却挺得笔直,昂首间,心中抑郁尽散,一股浩然正气从心底升起。下了堂该去给老娘上柱香了,将事情讲于老娘听,九泉之下她也会开心吧。
堂下衙差尽皆装作没有听到孙敬忠的话,现在的形式什么样他们清楚,家有老母妻儿还靠着他们活命,只能做了那低着头的缩头乌龟,没有衙差押人受刑的声音传来,孙敬忠心内苦涩,可也没有责怪他们,家国天下,家在第一位,有家才有国,他们自私的选择并没有错。
安子皓狂笑,一时扯疼了嘴角的伤,忙双手捂着嘴一边笑,一边嚣张的讽刺侮辱孙敬忠。洛璃受不了那刺耳的声音,直接踹出一脚,安子皓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回头怒瞪着洛璃。洛璃没有理会他的愤怒,伸手拎着他的衣领,拖着他来到受刑的木凳前,将安子皓掼倒在木凳上,伸手拎过木杖,一杖一杖的打下去,杖杖稳,杖杖扎实。堂上只听到安子皓的鬼哭狼嚎。
众人静静的看着洛璃执杖刑,洛璃神情专注,目不斜视,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看的人却心惊肉跳,衙门里的差役捕快都心生寒意。孙敬忠早已转身神色复杂的看着洛璃执杖刑。这个时候他不在认为洛璃是莽撞,是不懂人情世故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一个人在做事时先提出《上京例》,起手便将自己绑在陛下一边,没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对付他,暗中会怎么样,此时他也不再是先前认为的会受到镇国公的报复。事情发生到现在镇国公府都没有人出现,自己担心的也不过是被暗中报复陷害,明面上他不认为谁有胆子来害他,可自己在镇国公眼中蝼蚁一样的人,镇国公对付自己,简直不用来行动,一句话就会有无数人替镇国公出手。这小子起手就是《上京例》,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会保护自己的聪明人,在局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下,还敢堂而皇之的执行,丝毫不把镇国公世子放在眼里。看来这小子的后手还是很可靠的。
十五杖打完,洛璃扔下木杖立于大堂,安子皓已经奄奄一息,早已没有了纨绔子撒泼耍横的嚣张气势。大堂内外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安子皓低低的呻吟声。
“圣旨到,有京畿令孙敬忠,尽忠职守,乃国之栋梁,着即日起大理寺任职。镇国公世子安子皓,目无王法,德行欠失,因已受刑,不予追究,着禁足一月,研读《礼记》。捕快洛璃,胆识智慧俱佳,我新月用才不拘一格,赏金钰雁翎刀一把。赐红衣。钦此!”身着太监服,面白无须的內监扯着尖尖的嗓子唱道。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上京京畿衙门的一个小捕快成了传奇,有人说小捕快不畏强权,行侠仗义,连皇帝陛下都夸奖,还赏赐了上等玉佩,有人说那不是上等玉佩,那是金钰雁翎刀,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还有人说上京京畿出来一个小捕快,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连世子爷都敢打。有人敬之,有人畏之,有人欣赏,有人不屑,当然更有人恨之入骨,夜里做梦都是那邪肆的笑。这个人自然就是被禁足在家的安子皓。梦里的洛璃嘴角沾着血看着他笑,手轻轻一抹,手上便沾上了血,那个魔鬼他竟然还用舌头舔了舔细细品味,那是自己的血。他猛地惊醒,汗水浸透了寝衣。可恶,那个殴打自己的小子竟然得赐红衣,成红衣捕快。
手里把玩着金钰雁翎刀,她不知道这把刀有什么意义,但绝不简单,毕竟是新月皇帝赏赐的。这样的结局是她没有想到的,原以为开了这个头,镇国公府肯定要大闹一场,她也好发泄一下,看看将军府能不能成为她的后盾,可以让她将心中的邪火发泄出来。可是事情就这样的收尾了,她心里难受至极,就像是,说的粗俗点,就像是尿憋了半天找厕所,终于找到了,结果却只尿了两滴就尿不出来了,膀胱自然不会好受。或者说就像是对着一个目标,牟足了劲打出一拳,结果目标变成了棉花,憋屈。路人的议论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前世的她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她却变得很是暴戾,心中的戾气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这难道是原主的情绪吗?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原主会有如此的戾气。如今的她会医术,她为自己诊过脉,原本以为只是寒毒,时日久了,即使没有炎阳烈焰草她一样可以驱除寒毒,可是隐隐的她发现她的身体似乎还存在另一种毒,平时不显,但她若受了刺激,情绪失控,或者这股戾气久存都会引得毒发。即便没有那股不知名的毒,时日久了,这股戾气也会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致使她入了魔障,终至失了心智。
疯魔,是的,洛璃此刻就有一种自己快要疯魔了的感觉。把玩金钰雁翎刀的手都有些颤抖。她开始对原主的过往感兴趣起来。散漫的踱着步子,没有人敢打扰他,见识过她先前暴戾的百姓尽,管心里对她存有敬意,但更多的是畏惧。
她突然想骑马,回将军府的路上她骑过马,知道自己骑术不错。可是出门时她没有骑马,护国将军府的马厩里有马,要挑一匹说的过去的马不难,可是她不想回去。现在这个样子老奶奶见了,自己要怎么解释,街市上的事情估计早有人说于老奶奶当故事听了,不知道故事里的人是自己,可是自己却不想撒谎。自己怎么说都是女子,今日的事放在哪个世家估计都会成为笑话,名声可以说完全毁了。她不在乎名声毁不毁,既然自己重生了那便肆意的活一场,老奶奶说她闯了祸,护国将军府来兜着。
护国将军啊,新月国权势滔天的的将军,府里的女主人是新月国最尊贵的女人大长公主。今天自己揍了镇国公世子,销了镇国公府的面子,却什么事都没有,还得了这把金钰雁翎刀,得赐红衣。敢说与将军府这个靠山没关系?看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人家眼里。将军府兜事的能力还是挺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