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庄把铁铮交到刘瞎子怀中,如怒目金刚,恶视贼寇
一步越出,斩鬼刀自脚尖起,上撩
“嗨~”
“呀~”
影子武士被挑飞到空中,倭刀差点再次脱手,撞飞一个倭寇,勉强站稳,身体颤抖,如三九寒天裸衣吃冰。郁庄再进一步,斩鬼刀自上而下,如开山巨斧,力劈混沌。影子武士无力躲闪只得硬接,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扶住刀背
铿!
巨力难挡,影子武士单膝跪地,将船板跪出一个窟窿,左肩膀裂开口子,斩鬼刀身披半层碎布,饮血后如枯木逢春
“遁~”
影子武士奋力撤除一条手臂,从怀中摸出霹雳弹,一阵烟雾后,出现在汪值身边
“船主!带大家快跑!”
肩膀处流下的血沾湿了整条臂膀,染红了半身衣裳
“哪里走!”郁庄刀尖直指汪值
“拦住他!”汪值顿时心惊肉跳,急忙吩咐,而后匆匆转身,身边的徐惟学、松浦隆信的人亦跟随逃窜,直奔小船
郁庄提刀追赶,拦在路上的倭寇无一合之将,倭刀断成两截,残肢纷乱,血花飞舞,凡路上障碍,无不支离破碎
汪值等人分别跳到不同的小船上,水手奋力划桨,愈渐远去
“留下解药!”
郁庄不识水性,小船又已远离,如何追赶?郁庄回头一看,船帆正鼓,蹬地起身,嘭的砸在船帆上,鼓胀的船帆顿时凹陷。风却不惧他,一鼓劲儿,再次膨胀,郁庄借着风帆之力,弹身飞出,目标正是汪值
“啊~”
汪值只见一块人形黑云从天而降,越来越大,惊得不能动弹,只长大了嘴,瞪大了眼,耳朵发白,鼻孔扩张,当真是破了胆子
“船主!快跳海!”
影子武士一把把汪值推进海里,此时斩鬼刀落下
唰~
“啊!”
嘭~
斩鬼刀斩断风丝,影子武士的右臂随风丝而去,斩鬼刀上的碎布暴成粉末,彻底在众人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厚背锋刃,身黑刃白,杀人不见血,夜叉隐文天生刻画,更为此刀增添几分奇异
一阵白烟后,影子武士再次不见踪影。汪值已经被人救起,全身湿漉漉,不敢回头看,只催促着:快划快划!
“贼倭!”郁庄对着水面劈了一刀,海水顿时沸腾,嘭嘭声如水雷炸响,汪值的船装了半船海水,差点倾覆
“呀嘿!”
横劈一刀,汪值的大船被劈开一道大口子,船身左摇右晃,储水量达到极限,侧身缓沉,刘瞎子等人急忙跳回自己的船,不少倭寇落入水中,体力不支后,溺毙无数
“开炮!给我开~炮!”
轰轰轰~
终于褪去火气的大炮再次发威,又打沉了不少倭船,炸死的、溺死的,更加没法数清,总之汪值这次,不论船、人,损失惨重
“岛主,铁铮怎么样了?可能救醒!”郁庄顺着大船上放下来的绳子爬上船板,径直冲向刘铁铮
“先回岛,我有办法!”
“岛主有令!立即回岛!”
就在双方交火结束后的这天下午,种子岛家的舰队也撤回倭国,因为刘瞎子等人打了一上午,下午的海面已经平静。种子岛家反而是最顺利的,只损失了最开始攻城时的一些炮弹,人员没有大伤,实力保存最完整
“乖女儿,张张嘴,爹喂你吃药了”刘瞎子回到岛上后,回到房中翻出压箱底的一粒药丸。这药丸用檀木做盒,珍珠粉为铺垫,麝囊包裹,看来极为金贵。若李堃见到一定熟悉
摇了又摇,喊了又喊,铁铮却毫无反应
“我来看看”郁庄先探鼻息,又探脉搏,气息微弱,脉搏更弱,嘴唇呈现粉色,妖艳至极。郁庄捏开铁铮的嘴巴,把丹丸送进去,拖住下颌,在胸口拍打,顺气,只见铁铮喉咙一动,再喂了半口水,丹丸算是服下了
“这是我师父传的救命丹,不管是什么病,什么毒,都能延缓七日性命”
“我这就带铁铮回山找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
“别,若论骨肉伤,玄名道长当属泰山北斗,可解毒,要找另一位高人”
“谁?”
当~
百年鼎鼎世共悲,晨钟暮鼓无休时。乱世也好,盛世也罢,深山里的方外之士始终青灯黄卷,自得其乐。然,生在天地之间,世外桃源也是黄粱一梦,谁又能真正的独善其身呢?
“主持方丈,门外有一自称永平的施主求见,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非故人,我亦不是当年人,唉~请他进来吧”
“是”
保国寺,主持方丈永安的禅房中
“师兄,一别三十年,你还好吗”
“阿弥陀佛,师弟此来,只为问安吗?”
“不瞒师兄慧眼,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出了什么事?人呢?”
“就在门外”
“请进来吧”
郁庄抱着铁铮进房,把铁铮放在禅床上,永安和尚马上探查,不消片刻,说道:
“她中了毒,毒性很怪,不是中土之物,像是忍术之流”
“大师,求您救救我师姐”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自会尽全力。你可知道她中的具体是什么毒?”
“不知道,是倭寇飞镖上的毒,伤口在左肩偏下,这是毒镖”
郁庄用布包裹着那枚毒镖,永安接过手中,小心查看
“毒性未明,好在尚未扩散到内腑全身”
“我把大还丹给她吃了,师兄不会怪我吧”
“丹药就是用来救命的,也辛亏你喂她吃了,才能护她周全。善哉善哉~”
“师兄,全靠您了”
“你们先在这住下,我要一个晚上,研究此毒”
“多谢大师”
同来的还有王立鑫九兄弟,在小和尚的安排下,一行人各自在房间休息。可谁又能踏实睡着呢?尤其是刘瞎子和郁庄,守在铁铮的房中整整一夜,眼中渐渐被血丝爬满,熬光了整盏灯油
刘瞎子且不必多说,浪荡半生,纵横海上,从未惧风高浪急,命途多舛,唯一能让他殚精竭虑的,就是他的心尖肉、小棉袄
“小庄,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从前,刘瞎子都叫郁庄做‘小庄兄弟’今日却去掉了两字。刘瞎子只是缺了一只眼睛,不是全盲,两小间的关系,他心中有数,比当事二人还清楚
“无妨的岛主,我不累”
“那,咱们两个说说话”
“好”
郁庄答应着,眼珠却不曾离开铁铮半点。自毒镖打中铁铮那一刻起,郁庄就像被雷击中的枯木一样,熊熊燃烧。不是火在烧,而是说不清的无名物,这种感觉就像六岁那年,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尽管过去了十几年,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但却终生难忘。有点像水与火陡然的碰撞,水浇不灭火,火蒸不干水,心就在生出来的蒸汽中乱滚乱蹦,烫的难受
“我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受了戒的和尚,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打死了一名浪人武士”刘瞎子思索一下,自己开头,郁庄被这传奇的经历吸引住了目光,分出半边眼珠,看着刘瞎子
“那浪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刀术吃了饭不给钱,还欺负店小二,我一怒之下,抡起板凳就把他脑袋打开花了。我也闯了祸,为了不给师门添麻烦,回山后就辞别了师傅,下山还俗。本想到军队效力,多杀倭寇,可惜我没有军籍,卫所的人说我出身不明,不要我。后来是师傅推荐我去当时的千户府中做教师,开始的时候还挺好的,不用守清规戒律,我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段日子还真美,再后来我就认识了铁铮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