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曦在餐桌旁坐下不久,宫女便带着嘉懿姐弟俩进来,生在皇家,便是三岁稚童都懂得谨言慎行,纵然看到不认识的人,在时七发话之前,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嘉懿和明钰不认识穆言曦,穆言曦以往也从未见过他们,但不妨碍她猜出来,眼前的这对幼童便是大公主和太子,匆忙起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时七眉头微皱,指了穆言曦对着嘉懿和明钰介绍道,
“这是你们十一姑姑。”
明钰神情懵懂,嘉懿眼底却有惊诧之色闪过,急忙拉着明钰避过她的大礼,行礼的姿态矜持,声音里却透着股子亲近之意,
“嘉懿见过姑姑,不知姑姑前来,竟让姑姑久等,实在是嘉懿失礼了。”
时七显然对嘉懿的言行很满意,眉眼舒展开,脸上带出几分笑意,这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稍加点拨,便学会了克制和伪装。
不论她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姑到底抱有何等心思,至少明面上,她的态度亲近又不失分寸,显出极好的教养来,完全看不出几天前还会与穆明淮大打出手的粗鲁和暴戾。
“你是他们的长辈,刚刚的礼,太重了。”
时七穆晖平静地目光扫过有些不知所措的穆言曦,语气不轻不重的抛下一句点拨,这才示意三人坐下用膳。
古时的人们素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坤仪宫的几个宫女小心的立在旁边布菜,整个宴息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筷子偶尔与碗碟相触的些许声响。
穆言曦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的享受宫女的伺候,纵然极力克制,面上依旧显出几分无所适从来,时七冷眼旁观着,深觉这位女主需要调-教的地方还很多。
用过早膳,嘉懿带着明钰退下去,两人都有着繁重的课业,尤其明钰,作为太子,他需要文武双全,每日里除去启蒙课业,还要跟着侍卫学武,很是辛苦。
“解释吧,昨天什么情况。”
姐弟俩退下后,时七挥退身边伺候的宫女,独留下昨天与她一起撞破穆言曦和季凌云会面的绿华,这才抬眼直视着穆言曦,语气冷漠的开口。
她虽有心交好穆言曦,但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身为统领后宫的皇后,撞破女眷与外男私会,纵然当时没有发作,事后也不可能一句话不问的。
穆言曦并不在意她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心底反而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比起先前的温和亲近,还是这样的冷漠质问更让她安心。
并非她脑子不清楚是个受虐狂,而是因为,在自己明确的违反宫规后,作为皇后的时七,摆出那样温和亲近的态度,总让她觉得对方在算计着什么,实在无法心安。
忐忑不安大半早上,终于听到时七提起这个话题,她顿了顿,语气平和的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包括季凌云当初的救命之恩,包括自己托他在宫外卖绣品,没有半点的隐瞒。
她很清楚,以往自己能顺利做成这些事,是因为无人关注她一个小透明,但如今皇后已经注意到她,要想查出来这些,并非难事,倒不如自己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在宫里艰难地挣扎求生了近十五年,识时务是她最大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