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贾母微微点头道。
“我若不想嫁呢?”惜春问道。
贾母一愣道:“女孩儿家的,岂有自己做主的,你是看书看糊涂了。况且我也看着这东族王也是很看重你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是啊,太太奶奶们那里就依得我们做姑娘的性子呢?二姐姐嫁了出去受气挨打,也不过得忍着罢了;林姐姐心有所属,也得嫁了出去做什么侧王妃。我又怎能由着自己呢。可这回,我倒要由着自己的性子一把。”惜春说罢,从袖中抽出一把剪刀,猛地剪下一绺头发,众人忙去拦了下来,一绺黑色的头发已经落地了。
惜春不顾众人阻拦,扑通跪倒地上,道:“老祖宗要是还疼我,就由着我出家吧,像妙玉师傅一样,给我自己一片干净的地方。”
贾母看着惜春,并不说话。
惜春看到贾母不曾发话,又突然从另一只袖口中拿出了另一把剪刀,举了起来道:“老祖宗如若不能答应,那就不要怪我不能在老祖宗身前尽孝了,我只能一死来保留我的清白。”
众人见状自然也是急着抢下了这把剪刀,又是劝又是哄的。
其实贾母一直不曾说话,心下也在思忖着惜春的话,心下也在想这四丫头平时就是为人古怪,不能与人相融,倒是同妙玉有得一比。看来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所以贾母看到惜春去意已决的样子,所以也不再阻拦什么,命人把妙玉住过的宅子清理干净,留给惜春去住。
而惜春则决然不要住在贾府,这令贾母等人感到甚是诧异。
惜春道:“我既然要断了尘缘,自然是不可再沾染尘世的任何气息。既然入了空门,也就不再有什么亲人所在,所以我要离开贾府,寻得一片净土安身,而不是生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众人也知道四姑娘为人古怪,也就不去深究惜春的话。贾母也只能命人多准备了些银两,同时也派了人给惜春寻了一处安静的尼姑庵,送了惜春过去。
惜春临行前,给贾母叩了安,说道:“这一扣头,从今后我再没有家人了,心了无牵挂了。”
说罢,惜春头也不回,决然的离开了贾府。众人虽然叹息,但也只能如此。贾母愣了一阵子,心下明白,惜春是了断了一切,心下也不觉伤心。,这正是:
堪破三春景不长,
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
独卧青灯古佛旁。
其实迎春受气挨打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极力瞒着贾母,贾母早就看出来了,但也只能无奈,所以也就装作自己不知道罢了,今天被惜春提起,不觉心下有些伤感,加上惜春的离去,贾母竟然病了,卧床不起,众人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这里不再赘谈。
话说北静王府,自得知黛玉已有身孕,那北静太妃就张罗着要给北静王水溶纳妾。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怀孕的女人,是不能行房事的。所以只要夫人怀孕了,自然是要纳妾的,一个是为了枝叶茂盛,当然也是为了满足男人之需。赵姨娘就是在王夫人怀孕的时候被纳为妾的,所以黛玉也能理解和接受北静太妃的想法。其实私下里,黛玉也催着水溶去纳几个妾,但自从有了黛玉之后,水溶心里眼里岂能容得下其他的俗女子,所以这事情也就搁置了下来。
虽然水溶把事情搁置下来,北静太妃可不会放得下来。黛玉都有身孕这么久了,水溶都没再纳妾,北静太妃心下自然有些不快。寻了个日子,带了两个丫鬟去黛玉的房间,旁敲侧击的暗示要给水溶纳妾,黛玉也只能忙着点头答应。水溶自然是不肯的,百般推辞。恰好这时候雪雁给北静太妃送茶过来,毕竟雪雁也是苏州的女孩,跟着黛玉这么久,也是有种脱俗的味道,北静太妃看着也是有些喜欢。反正也无它法,北静太妃顺水推舟,当着水溶和黛玉的面,点了雪雁给水溶为妾,即日圆房。
北静太妃走了之后,黛玉也催着水溶去雪雁的房间,毕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来雪雁和紫鹃都是陪嫁的丫头,而陪嫁的丫头的命运也就是做个侍妾而已。早先紫鹃和雪雁之所以能够如此的抢白宝玉,其实也都知道如果黛玉做了宝二奶奶,自然他们也最终要归到宝玉名下的,所以平时的玩笑也就随意了些许。其实黛玉也早有意让水溶收了紫鹃和雪雁,无奈紫鹃一直声称要照顾黛玉,黛玉想想自己也确实需要紫鹃这样贴心的人照应,所以就暂且缓了让水溶收紫鹃为妾的打算。今天既然太妃提出了纳雪雁为妾,自然黛玉命人给雪雁整理了新房,安排了丫鬟仆人。
话说雪雁一身淡妆,略带几点浅浅的粉色,坐在自己的榻前,心里并不曾有多少欢快。其实早就看到水溶对黛玉的一片痴心,心下早已明白王爷的心中是容不下其他的女子的。雪雁正痴痴的想着,闻听脚步声。只见水溶已经跨入自己的房内,并没有正眼看一眼雪雁,而是独自坐在桌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叹了口气,道:“给王爷我宽衣吧。”
过了半响的时间,水溶并未感觉到雪雁过来宽衣,遂抬头看去,发现雪雁已经双膝跪倒了自己的面前,且以泪流满面。水溶甚是奇怪,问道:“这是作何?”。
雪雁看到水溶问话,道:“求王爷回侧王妃的房间,我知道王爷心里只有侧王妃。”
水溶闻听甚是奇怪,这雪雁平时自己也算是熟识的,虽然自己并未在意过她。水溶不去回答,只是用探寻的目光扫向雪雁。
雪雁继续道:“我知道王爷自从见了侧王妃后,就心下再也容不得别人。王爷来此,也是被逼无奈,今夜若得王爷一次恩宠,我将一生独守空房。如若这样,我倒不如成全了王爷对侧王妃的恩爱,对外只当你是在我的房间,实际上你还是去陪侧王妃。”
水溶心下不禁对雪雁心生感激和钦佩,确实如此,自从新婚当夜见了黛玉,自己心里真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看到水溶不曾说话,雪雁又道:“王爷尽管放心,雪雁当以死来守住这个秘密。”
水溶沉吟片刻,觉得这也不妨是个办法。所以起身跺出了雪雁的房间,此时门外守着水溶的一个贴身侍从—飞鹤。水溶告诉飞鹤:“你就在门外守着,有人来,就说我在房间内,不得任何人进入。”
飞鹤本是水溶在街上收留的一个流浪的孤儿,现在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但是机灵的很,听到水溶的话,飞鹤心下早明白了几分,所以也不多问,忙着点头。
水溶自然是去了黛玉的房间。虽说黛玉安排的一切,但黛玉心下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因此黛玉早早的支走了紫鹃。其实黛玉明白,本来纳妾之事没有必要同自己商量,就是连王妃都不需要商量,北静太妃表面上是同自己商忖,其实是暗自埋怨自己阻止了水溶纳妾。想到此处,黛玉偷偷的擦拭着眼泪。忽然黛玉闻听开门之声,黛玉以为是紫鹃又过来了,嘴里忙道:“我都睡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说罢就急急的用被子蒙上了头,以免被紫鹃看到自己略有些红肿的眼睛。
“你真的能睡得着,那我可有些生气了。”一声熟悉的浑厚的声音传入黛玉的耳朵,不容黛玉多想,被子已经被掀开了。
黛玉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
“你怎么过来了?”黛玉低声问道。
“不高兴我过来?我不过来,你眼睛不得哭肿了。”水溶边说边用手去擦掉黛玉眼角还残留的眼泪。
“雪雁是个好丫头啊,你调教的丫头就是不一般。以后帮我留心些,给雪雁寻个好的人选,也不枉你们的奴仆之情啊”水溶继续道。
黛玉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水溶讲话,水溶也不急,慢慢的宽了衣,躺在床上,同黛玉仔细的说了今天的事情,这里自不去细表。
且说雪雁区区一个丫头为何有如此的想法呢?这要从雪雁的母亲说起,本来雪雁的母亲是林如海的一个侍妾,林如海当时也是被家族逼着纳了几房妾室,这雪雁的母亲就是一个。而实际上这几个侍妾,林如海根本就没有去过她们的房间。雪雁的母亲的日子可想而知,独守空房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而且妾是没有地位的,不得宠,自然更是人见人欺的。恰好林府雇了一个园丁,而这个园丁不是林府的人,只是每个月来上几次修剪一下府内的花草树木。而这个园丁看到雪雁的母亲受人欺负,自然是打抱不平,而且本身不是林府的人,自然也放得开手脚,说话做事不需要顾及什么。久而久之,二人竟日久生情,但为人妾,雪雁的母亲还是恪守妇道的。两人最终商量的结果决定直接找林如海说明。林如海本来也并不在意这几个侍妾,心下想着也确实愧对这几个侍妾,如花的年龄,全部荒废了,可自己的心里却是容不下别人。得知了雪雁母亲和园丁的事情,觉得未尝不是件好事情,送了礼物,成全了雪雁的母亲和那个园丁的事情,而那个园丁也就是雪雁的父亲,园丁还是照常去林如海家修剪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