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景仁宫,柔嘉愣愣地坐在床上,隔了很久才说道:“我想苏卿若已经消气儿了,你去看看她吧!”
但云豪只是木然地呆立在原地。
柔嘉又劝他道:“云豪,其实你真正应该爱的人是苏卿若,她也是真正爱你的人。你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我心里只有皇上,即便将来你跟随那些反清的汉人杀了他,我也不会离开皇上的。”
云豪挚切道:“我让你跟我走,确实是因为喜欢你。而且我也没有骗你。我亲耳听见,太皇太后要假借你去问她祈福的机会暗中杀了你。”
柔嘉脸色一凛。
云豪跟着道:“这些事情小桂子也都听到了,但他这人居心叵测,一直想要害死我,所以他才污蔑我的话都是编造的。听鳌拜说,当年太皇太后就是让董鄂妃去潭柘寺为她祈福,然后暗中派人火烧潭柘寺终于将那董鄂妃烧死了。她认为你是董鄂妃的女儿所以故技重施也打算杀了你。”
柔嘉想了想,幽叹一声道:“听说当年顺治皇帝因为董鄂妃的死抑郁成疾,最终因此病故。不知道我死了之后皇上也会不会这么想我?我想他会,只要皇上能有当年顺治爷想董鄂妃那样一半想我,我也就死得瞑目了。”
她对康熙的爱,就像苏卿若对云豪一样,但云豪此时仍感觉不出。他对柔嘉的爱有种混不吝的鲁莽,似牛一般单纯,笨拙,甚至顽固不化。
“这么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潭柘寺了?”
“对,即便真的一去不回我也决定去。”
柔嘉坚决地点头。
云豪怔怔地看着她,突然说:“那好,我再求你一件事,你让我陪你一起去,只要你能平安地度过这关我就离开你们。”
柔嘉想了半晌,才说道:“如果这样能使你放心的话,我愿意为此去求皇上。”
之后,柔嘉吩咐云豪不要乱走,就带了一名侍女走出景仁宫直奔南书房。
见到康熙,柔嘉深施一礼。
康熙酸笑道:“我以为你去见朋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礼施得这么大,是不是还要向朕提什么古怪的要求啊?”
柔嘉见他发了醋意,便省去了寒暄,说道:“皇上,我马上就要替太皇太后去太潭柘寺祈福了,这一走就是一年。你会想我吗?”
“自然会了。”康熙柔声道:“朕会天天想你的,而且朕也会找机会去看你。”
柔嘉故意板起脸,说道:“只这些就完了么?”
康熙诧异:“那你还要什么?”
柔嘉故意想了一阵儿,说道:“你送我点礼物吧!”
康熙笑道:“柔嘉,你的要求提的也太低了吧!朕富有天下,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柔嘉说道:“我想要两个人陪我去潭柘寺,一个是康云豪,另一个是苏卿若。”
康熙愣了一下,果然脸露阴霾。
“苏卿若我倒是愿意给你,只可惜她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鳌拜抓了去,朕正在让小桂子调查。如果找到了会把她送给你的。”
柔嘉道:“苏卿若并没有失踪,她一直在宫里,至于她为什么这段时间不见人影我也不清楚。不过她跟小桂子在一起,我想小桂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苏卿若跟小桂子在一起?
康熙一脸茫然:“不管她因何失踪,总之你想要她,朕这就送给你。至于康云豪,他太危险了,朕不杀他就不错了,不想让你再见他。”
说罢,他故意沉下脸,表情硬邦邦的。
康熙聪慧绝顶,柔嘉一迈进乾清宫的大门他就预感到康云豪的麻烦不会轻易的结束。只是,他没料到柔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脸上的冰冷有装出来的成分,但心中的愤怒确是真实的。
柔嘉道:“其实康云豪的为人我很清楚,他真是出于担心我的安全。你们俩谁也不相信谁,他还跟我说太皇太后为了害我才命令我去潭柘寺为她祈福的。还说这是鳌拜的话。”
康熙一听鳌拜连个字,立刻恨恨道:“鳌拜那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说出什么好话?”
柔嘉道:“不管鳌拜说的是真是假,康云豪不会骗我。而且,我之所以上次出宫,就是因为有人要在宫里杀我。”
康熙惊得脸色发白:“你说的是谁?”
柔嘉沉吟半晌,终于沉了口气说:“是太皇太后。”
康熙闻言大惊失色,柔嘉继续道:“是吴良辅跟我说的,他也为保护我死了。”
“吴良辅不是失踪了吗,他怎么……”
柔嘉看着他恍惚的脸,也费解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太皇太后对我不好,所以我不敢将她排除出伤害我的真凶之外。康云豪想保护我,我也信得过他,而且他也答应我了,一旦这一年后我能安全回宫,他便不再插手我们俩的事情,人也会远离皇宫。只是再见到你时就会刀兵相向了。”
康熙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只考虑自己没有站在柔嘉的立场上想事情,心中蓦有愧疚。他这人智慧跟情商都冠绝天下,也知道自己跟柔嘉情比金坚,想拆散谈何容易?
难道当皇上还能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
但是,皇祖母怎么还在里面搅和了一下,让他仓皇无措。
他柔声说道:“好,朕就答应你,让康云豪保护你一年。不过,反清人士都是顽固不化之辈,朕也不想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天下大事。如果将来有一天朕把他杀了,希望你也能看清现实,不要过于悲痛。”
柔嘉不置可否,眼神中充满了扑朔的哀怨。
她离开了南书房,返回景仁宫了。诚然,柔嘉之所以将云豪和苏卿若都叫到身边主要还是想撮合二人,希望两人能冰释前嫌。
这些天来,慈宁宫的宫女几乎每日都到内务府来催促小桂子,询问他是否破译了玄铁令上的文字。弄得小桂子好不烦心、焦躁。
但他又不敢跟太皇太后的人翻脸,只得巧妙地打发她们离开。
太皇太后为什么会对一块陈旧的玄铁令这般感兴趣?确切地说,她为什么会对吴良辅的失踪感兴趣。
小桂子百思不解:如果柔嘉是恭悫公主,那么太皇太后想杀她无可厚非。因为她将对大清的国运产生灾难性的影响。
但现在太皇太后似乎对吴良辅更感兴趣,一个死人至于这么心急火燎的调查吗?
小桂子觉得这件事情开始扑朔迷离了,孝庄那老太太肯定隐瞒了自己什么。
可人家毕竟是主子,孝庄的命令小桂子不敢不执行。于是,他调动了所有江湖力量进行调查,终于用了十天的时间查到了原来这块玄铁令是“龟鹤门”的。
小桂子手下有位辽东高手人称“倒转昆仑”司空胜,他告诉小桂子“龟鹤门”乃是辽东一带的门派,主要的功夫是五禽拳。
只是,“龟鹤门”并非大宗门派,又位于关外,至今没出过什么赫赫扬名的大侠,所以中原武林鲜有人知晓。
小桂子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吴良辅跟“龟鹤门”能有什么关系,好在太皇太后下的命令已经完成,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