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菲亚绕道去了明月阁,远远地,她望见门口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和伊娜姆的母亲说着什么,随后又进了店里。
她躲在路边寻着伊娜姆的身影,可是半个钟头过去了,都不见伊娜姆的影子。她走近明月阁斜对面的茶馆,叫了一壶茶,边喝茶边观察着店里的动静,一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了,除了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还是不见伊娜姆,她估摸着时间,合计着该是家里用晚膳的时候了,这要是再不回去,被爹发现了,她就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她挥手叫了店家,结了账准备离开。
刚迈出去,她又退回来,朝店家问道:“老板,向您打听个事儿。”
店家恭敬的回应着:“哎,您说。”
“对面明月阁的老板您认识么?”
“认识啊,怎么了,姑娘,您想裁衣裳?”店家看了一眼莉菲亚,探过头来。
“哦,这明月阁的老板手艺怎么样?那位就是老板吧?”莉菲亚抬眼看着明月阁。
“哎吆,您这是找对人了,这十里八街的就数她家手艺精致,老板是个老实人,经常不在家,这店面啊,多半是她家婆子和闺女儿打理着。”
“她闺女也总在店里么?”
“差不多都在,有时候老板回来了,就不见得她闺女了。”
“她闺女是北平大学的学生么?”
“哎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上次我家那口子去改衣裳,也没听说他家闺女在上学啊。”
“是对面那家明月阁么?”莉菲亚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店铺,她再次确认着信息。
“对呀,这街上还有几个明月阁啊,一看姑娘就是外地来的吧,您呐,找她家裁衣裳那是错不了,多少个大户人家都在她家订衣裳。我看那薛家大少爷总在他家裁衣裳。”
“薛家大少爷?哪个薛家?”
“还有哪个,就是街东边薛义振薛老爷家啊,大户人家,人家可是门槛高的很,这街上的商埠家谁敢和薛老爷说个不字。”店家一边波浪着脑袋一边说道:“据说这薛老爷一家人姿态可是高的很,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城西赵家你知道么?”
莉菲亚摇着头。
“您刚来不久吧?连这薛赵两家都不知道。这赵家啊......”店家说到半道便停住了,“哎呀,说了您也不知道。”回过头去继续擦着台面。
莉菲亚正竖耳朵听着,见店家不说了,还当真是好奇起来,她眼巴巴的瞧着店家。“赵家怎么了?”
店家摆摆手,“没啥,姑娘,您一个外地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您看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得去招呼客人了。”
莉菲亚瞪着眼睛,吭了一声,“哦,我就是觉得好奇,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打听打听新鲜事,长长见识。”她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子,塞在店家手里。
店家落下眼皮瞧了瞧,脸上堆着笑,将票子悄悄塞进袖口里。他朝四处瞧了瞧,小声说道:“这赵家和薛家一样,两家子那都不是一般的宅门家,一个城西,一个城东,这不最近逢上薛赵两家结亲么,你不知道,那薛家还有位大小姐,听说留过洋,又深得薛家上下宠溺,那脾气刁钻古怪的很,一般东西哪能入她的眼,那薛大小姐大礼的衣服就是人家明月阁老板娘裁的。”
莉菲亚听了后,眨眨眼,点点头,“哦?这薛大小姐这么挑剔呢?”
“可不,我有个亲戚在他家做活,那薛大小姐啊,自小没在爹娘身边,仗着薛老爷和薛太太的宠爱,谁敢说个不字!哎吆,这自从回来,整天把那薛家搞的是鸡犬不宁。”
莉菲亚半张着嘴,回道:“是么!那这薛大小姐可真是够不招人待见的。”她侧过头,用手挠着耳根。
店家头点的和拨浪鼓似的,似乎他亲眼见到过一样。“您别说,这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的,哪个不是恨不得捅破了天的主儿。不过这话说回来,这薛大小姐也怪可怜的,谁不知道,这薛赵两家联姻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店家努着嘴。
“打的什么算盘?”莉菲亚侧着头问道。
店家朝两边瞧了瞧,见没人,凑到莉菲亚的跟前小声说道:“哼!这城东的薛家和城西的赵家,两家联姻,那这满城的商埠,还有哪个敢说个不字。薛大少奶奶走的早,还没等薛大少爷再续个二房,这薛大小姐就出嫁了,论这岁数也不大啊,您说说,哪能这么着急?那赵家姨太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薛大小姐嫁过去,还不知道会咋样呢。”店家叹着气。
“瞧您说的,这薛家上下能看着薛大小姐受那份委屈?我可是听说这薛大少爷可是对这薛大小姐是百般宠爱的。”莉菲亚的脸上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骄傲劲儿。
店家瞧了一眼莉菲亚,把手抄在袖子里。“哎吆,您不知道,这前两年,赵家几个姨太争宠,把赵老爷的小妾用开水活活烫死的事儿那闹得是沸沸扬扬,薛家能不知道?这薛大小姐嫁过去以后就是赵家的大少奶奶,那窝黑心的狐狸精,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莉菲亚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你说赵家小姨娘是被几个姨太弄死的?不是说患病死的么?”
“哪里是患病,听说那小姨娘怀了儿子,那赵老爷都多大岁数了,孩子不定是谁的呢,是那赵老爷怕丢了面子,拿钱了的事,出事时,那赵大少爷正好在家,这该打点的关系都是赵大少爷亲自操办的。哼!这些年,得罪了薛赵两家遭了报复的人还少啊?这宅门家,惹不得,惹不得。”店家紧了紧袖口,摇着头。
莉菲亚回想起赵炳乾前两年回去后那些托辞,点着头,半信半疑的瞧着店家。
“姑娘,我看您是外地人,人生份,给您提个醒,入了城千万别得罪了薛赵两家。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可不能和外人说啊,这要是传到薛赵两家的耳朵,我这店面就甭想开了。”店家瞧了一眼莉菲亚,转头招呼客人去了。
莉菲亚愣了几秒钟,又抽出两张票子留在柜台上,拖着步子离开了。
店家回来后看到柜台上的票子,招呼店里的伙计问了问。“这是谁留下的?”
伙计朝街角指了指,“刚才那个外地来的。”
店家拿起票子瞧着莉菲亚的背影,拧着眉头嘟囔着:“吆,这姑娘出手倒是挺大方,裁个衣裳,打听这些个事儿干嘛。”
莉菲亚赶回家中,坐在房间里,她回想着刚才店家说的话。
仆人端上来一碗银耳汤。“小姐,老爷刚才过来找过您,被夫人给拦下了,现在夫人和老爷正在前厅议事,夫人叫您把这汤喝了过一阵再去用膳。”
莉菲亚点着头,仆人刚要关门离开,莉菲亚叫住她:“哎,回来,回来。”
仆人停住脚步,向前快走了两步,掐着手里的盘子,低着头。
莉菲亚侧着头端详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两手死死地抵住托盘,头恨不得低到领子下面。莉菲亚哼笑了一声:“新来的?”
仆人点着头:“嗯,是丁婶介绍过来的。”
“哦。”莉菲亚点着头,她抬了抬眉梢,问道:“我有那么可怕么?”
仆人摇着头,悄悄地屈了屈脚趾。
“赵家那小姨太,听说两年前暴毙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仆人立刻像慌了神儿似的,摇着头,“不,不,不知道。”她将手紧紧地扣在托盘上,双脚向后退了退。
莉菲亚看着小姑娘的表情,从鼻腔里叹了口气。她站起身,端着碗走到小姑娘面前:“你别怕,我就是好奇,这汤你喝了吧。既然是新来的,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过来告诉我。”
仆人抬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不敢动。
莉菲亚低下头,凑近瞧着她:“我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仆人的神情更紧张了,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她屏着气,始终不敢抬头。
莉菲亚摇摇头,转过身去,将刚才在北平大学买下的小泥人塞在她手里。“这个你拿着,以后在我这,你不用这么拘束,汤你替我喝了吧,以后这屋子里除了你就不用安排其他人过来了。”
仆人抬眼看了眼莉菲亚,莉菲亚转过身来,“再不走我可把小泥人要回来了啊。”
仆人挪动着碎步,赶紧鞠了躬退下。
莉菲亚瞧着一溜烟跑出去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我算是臭名昭著了。”
晚膳上,莉菲亚一言不发,她只简单的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碗筷。
薛太太问道:“小雅,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薛义振看了眼女儿,闷声说道:“有什么喜欢吃的,和底下的人说一声。”
莉菲亚站起身,回道:“没胃口,我回房里休息了,你们慢慢吃。”
薛太太站起身,“这是怎么了,怎么没胃口呢?”。
“让薛老爷替我吃了吧,”莉菲亚头也没回迈出了厅堂。
薛庭庆看着妹妹,抬眼瞧了瞧父亲,见父亲没有吭声,也便安静地吃着饭。
薛义振夹着菜,问道:“大小姐,今天去了哪里?”
管家瞧了一眼太太,见太太没有应答,忙上前两步,哈着腰:“小姐去了北平大学,见了赵炳坤。”
薛义振的筷子在手边停了一下,抬了抬眉梢。“哦?”
老管家立刻回道:“好像是恰巧碰见的。”
薛太太用余光瞧了一眼薛义振,笑着说:“是我叫小雅去那给我带点东西,都忘了和您说了。”
薛义振没有说话,继续吃着饭。
莉菲亚一个人坐在亭子内,她看着半隐在云间的月亮,脑海里回想着与店家的对话。
“差不多都在,有时候老板回来了,就不见得她闺女了........也没听说他家闺女在上学啊。”
她朝湖心丢着石子。
这时候,哥哥走了过来,在莉菲亚的身边坐下,仰头看着月亮。“这是怎么了?”
莉菲亚耷拉着肩膀,瞧着哥哥。“哥哥,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薛庭庆低下头,看着妹妹,半晌,才说出一句。“就是你对赵炳乾的感觉。”
莉菲亚笑了,“对赵炳乾的感觉。”她嘲笑着自己,“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赵炳乾让我看不清楚了。”
薛庭庆抬了抬额头,“怎么看不清了?”
莉菲亚没有回答薛庭庆的话,转移了话题:“哥哥喜欢嫂子么?”
薛庭庆转过头来,莉菲亚瞧着他的眼睛,没等哥哥开口,她抢先说道:“我想是喜欢的,因为到现在哥哥都没有再续一房,是么?”莉菲亚抬着眉头,询问着哥哥。
哥哥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没回来,北平的变化真是大啊。城东的薛家,城西的赵家,真是门当户对,爹一定会很高兴的。”莉菲亚笑着起身。“哥哥,太晚了,早点休息吧。”莉菲亚从薛庭庆的身边走过去,丢下一句:“哥哥真是个长情的人呢。”
薛庭庆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他想起十二年前,出海前妹妹抱着他的腿,哭闹着不愿意离开的场景。
诺大的花园只剩下了薛庭庆一个人,他望着黑压压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丁耀华的去世,让薛莉不得不重新接手了公司的事情,公司里那些企图兴风作浪的人,似乎没有给薛莉更多的悲痛时间,趁着丁耀华病逝,企图稀释公司的股权。
丁雨晴遵照着爸爸的遗愿,留在了法国,在国外进修了硕士学位。
噔!噔!噔!薛莉瞧着丁雨晴的房门。“Sunnie,我可以进来么?”
“薛姨,请进。”
薛莉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随手放在书桌上。“Sunnie,喝杯热牛奶,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店里店外的跑,回来还要做功课,真是辛苦你了,虽然你还年轻,但身体总是要照顾的。”
“嗯,知道了薛姨,我会注意的。”丁雨晴抬起头看向薛姨。灯光下,她隐约看见薛姨两鬓透出的丝丝白发,心里不禁一阵酸楚。眼前的这个女人,那个曾经让她那般厌恶的女人,如今却越来越有了妈妈的感觉。
“周六有时间么?”
“暂时还没安排事情,怎么了薛姨?”丁雨晴翻了一下日程。
“周六是莉菲娅姑妈的生日,如果没有其他的行程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去看看她,你也好出去放松放松。”
“好,谢谢薛姨。”丁雨晴朝着薛姨点点头,起身送她出去。
出了卧室的门,薛姨回头朝丁雨晴说道:“不要熬得太晚。”
“晚安。”丁雨晴关上门,坐在床头翻阅着资料,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两点。
周六一早,薛莉和丁雨晴早早的起床,驾着车去了乡下的小镇。丁雨晴第一次来,绵延的山路,随处都弥漫着花草的香气。车子行驶了很久。
“莉菲亚姑妈要是知道我们过去,她一定在那里焦急的等着我们,真是个顽皮而有趣的老太太。”薛姨一边开着车,一边朝丁雨晴笑道。
“姑妈是一个人住么?怎么没见她来过家里?”丁雨晴追问道。
“她不喜欢热闹,是个性格孤僻又倔强的老太太,自从与家里闹了矛盾之后,就很少与家人来往了,除了我她几乎谁都不见。年纪大了,在休养院由护工照料着。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去那里探望她。”
“与家人闹矛盾?”丁雨晴不解的问。
“嗯,姑妈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终究是没能在一起。爷爷因此也和她断绝了关系。”
车子驶进小镇,在一家休养院停下,丁雨晴随薛莉走进休养院。
薛莉精心的调整着花束,进了正厅,向里面的熟人打着招呼,徒步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宽敞的休息室,她轻轻的扣了扣门,只见里面,一位正和一群人讲话的女子转过身来,看见姑妈,她张开双臂热情的拥抱过来。
两人打过招呼,薛姨问道:“姑妈最近可好?”
“当然。除非有人想对她心爱的围巾图谋不轨。”女子耸耸肩调侃道。
薛莉也回应了同样的表情。
“她喜欢这里的一切,她总会用手指着前方,告诉你她想去的地方。陪着她散心的护工没有一两个时辰是根本回不来的,虽然老人家腿脚不如以前方便了,但是还是同样的调皮。”女子努了努嘴,眉毛高耸。
薛莉拍拍女子的肩头说道:“这才说明她没有来错地方。”
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三人绕过迂回的长廊,到了一片开阔的露天活动场所。几个老头儿老太太围坐在场地上听着前面的护工晨颂。
薛莉和丁雨晴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待着晨颂的结束。
神圣庄严的诵读声渐渐平息。薛莉朝着一位白发苍苍的的老人走去。
老人轻轻抖动着双手,将一条褪色的旧围巾从腿上摊开,轻抚着,嘴角扬起笑意。
薛莉像个孩子一样躲在轮椅的背后,伸手点了点老人的肩膀,然后压低了肩膀藏着。老人缓缓转过头,抿着嘴角扫了一眼,见没有人便又转过头去。过了好一阵子才喃喃的说道:“莉莉应该不是藏在椅子后面,我没有看到她。”
薛莉委屈着站起来,在背后轻轻地拥抱着老人。“就没有一次不被姑妈发现的。”她轻轻地捏着老人的脸说道:“姑妈又比上次见到时年轻了呢,皱纹都少了!”说罢,呵呵的笑起来,笑声中几乎带着撒娇般的亲昵。
老人抬手摸着她的脸说道:“莉莉,调皮。”皱起的嘴角慢慢的舒展开,漏出零星的几颗牙齿,栗棕色的眼睛几乎被迷成了一条缝隙。
丁雨晴走过来,薛莉挽起丁雨晴的手,朝着姑妈说道:“姑妈,这是雨晴,耀华的女儿。”
老人努力的仰起头朝丁雨晴看过去,丁雨晴弯下腰,靠在轮椅旁,老人瞧着她笑,两条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丁雨晴也学着老人的样子笑起来,用手轻抚着老人干枯的双手说道:“您好,莉菲娅故姥姥。”
老人点着头,用手指着前方,对着丁雨晴说:“走。”丁雨晴不解,抬眼看了看薛莉,薛莉笑着说道:“Sunnie,姑妈的意思是叫你推着她去那边转转。”
丁雨晴这才会意,站起身来,同薛莉一起,轻轻转动着轮椅,推着莉菲亚姑妈沿着庭院的花园走去。
路上薛莉朝丁雨晴说道:“姑妈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每天早晨在这听完晨颂,她都要去附近的空地转一转。岁数大了,有时候连推她出去的护工她都不记得了,但是她却总也不会忘记这条路的方向。”
薛莉说完,俯下身凑到姑妈的耳边说:“咱们就在这呆一会吧,一会要回去吃饭呐。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给您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姑妈眨着眼睛,拍着干瘪的双手回道:“好。”
薛莉看着丁雨晴耸耸肩道:“还是那么喜欢吃甜食。若不是蛋糕,姑妈才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我们回去呢。”
丁雨晴看了一眼薛姨,淡淡地回道:“甜食,真是个好东西。”
莉菲娅姑妈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凝视着,嘴里喃喃得念着什么,丁雨晴好奇,望着姑妈的背影,听上去好像是某种颂歌。
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为姑妈庆祝生日,薛莉和丁雨晴点燃着生日蜡烛,大家合唱着生日祝福歌曲,姑妈颤抖着手指,轻轻叠着怀里的围巾,将手搭在上边,闭着眼睛许着愿望。大伙帮着吹灭蜡烛,薛莉开心的为大伙切着蛋糕。
丁雨晴捧着一块蛋糕出来,用叉子切下一块轻轻的填进姑妈的嘴里,姑妈蠕动着嘴角一会便吃了下去。丁雨晴笑着劝姑妈慢一点,姑妈又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兴地念叨着:“你吃,你吃。”
丁雨晴看着姑妈身上团着的围巾,随手抽出来,放在了一边。谁料姑妈立刻散去了微笑,阴沉着脸提高了声音喊道:“我的!我的!”
身边的人闻声都聚过来,姑妈嘴里嘟囔着什么,看上去很生气。丁雨晴尴尬的松开了手,站在原地,望了一眼薛莉。
薛莉微笑着走过来,轻抚着姑妈的手说:“雨晴是怕蛋糕屑落在上边弄脏了您的围巾,想取下来帮您系在身边,您看您,把孩子都吓坏了,这样下次只能莉莉一个人来探望您了。”
姑妈的表情逐渐变的柔和,还是不放心,她抱着围巾,像个受惊的孩子。
看见莉菲亚姑妈如此,丁雨晴蹲下来,注视着姑妈,“雨晴知道这是您最喜欢的东西,雨晴也有一件一样珍贵的东西,但是雨晴一般都把它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比如说这儿。”丁雨晴用手指着自己的心,继续说道:“我想姑妈也一样,想把它藏在心里。这样它才不会被人抢走,对么?”丁雨晴握着老人的手,朝着老人轻轻地拧起鼻子。
姑妈望着丁雨晴,点点头,将眼睛又眯成一条缝,也试着拧起鼻子,她轻轻地按了按丁雨晴的鼻尖,继续吃起了她的蛋糕。
丁雨晴站起身来,瞧着薛莉,嘘了口气。
薛莉悄悄地给丁雨晴竖起大拇指,丁雨晴眨着眼睛对薛莉笑着。
返程的路上,丁雨晴问薛莉:“薛姨,那条围巾对姑妈来说很重要么?”
薛莉叹了口气说道:“那上面,有爱人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丁雨晴心头一沉,追问道:“他已经不在了么?”
薛莉望着窗外,“已经去了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