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考结束的第三天,这日天上太阳刚刚暖红了脸颊,处安和阿冲两人就用这难得的时光,聚在了一起,并肩走在学院羊肠小道上。
“处安,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和别人动手?”阿冲带着质问的口气,对处安问道。
处安闻言,故意将目光撇向了别处,假装着笑容,回道“你都听说啦?”
“你那点破事还用听说,整个学院里谁不知道?”阿冲故意将声音提了一个调,而后又问了一遍“你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从山河社稷图里出来之后,你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动不动就和别人动手。”
处安听着阿冲这样质问的口气,也是有点不高兴“那也不能怪我啊!是他们先挑事儿的。”
“是他们先挑事的,你就能把人往死里打吗?”
此时,阿冲将质问处安的口气,变成了训斥。
而阿冲之所以会对处安这样,一来,是担心处安的安危。
在和平学院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像处安这般肆无忌惮的动手,迟早会引来杀身的祸乱。
为此,阿冲不得不对处安早做提醒。
二来,则是因为他俩亲密无间的发小关系。
在外,阿冲充当着处安的监护人的身份。这主要是源于处安毛毛躁躁的性格,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阿冲替处安来安排与提醒。
有时候,阿冲说的话,比处安父亲——成以锋说的话还要好使。
故此,阿冲才会对处安乱动手的事情,十分敏感。
“处安,你瞧瞧你前几天干的事情,两天之内,干了三次仗,你可知道,你再像这般肆无忌惮的动手,将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处安低着头,看着地,没有回答。
而阿冲则继续说道“到时候,不光是你自己保不了你自己,谁也保不了你。”
“就像前天晚上,你在食堂内,差一点要了人家妖族学子的性命。当时要不是蚩殁及时赶到,你感觉你还能站在这里吗?莫说凭你一个人的实力,就算当时你和楚凌他们六人一起上,也未必能防得了狩情一招。”“
“再说了,通天在开学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不允许私斗,难道你还想挑衅连四大族都不敢挑衅的府州吗?”
听此,处安还是没有回话,但在处安的表情上,却同时出现了无奈、后悔、不解以及些许的生气。
可能是阿冲也感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激烈了,深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激动的心情。拉着处安,行到了一处石阶前坐下。
而后愣了半晌,阿冲才对处安再次问道“处安,你到底是怎么啦?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是还说要帮天下人解决不公吗?为什么你反过头来,就对他人不公了呐?”
处安空抽了一下鼻子,也平复了一下刚才的负面情绪,良久之后,才对阿冲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只知道我从山河社稷图里出来之后,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绪,稍有不顺心,就会感觉莫名其妙的愤怒。而且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就好似我的体内,有一个另外的我,总是会为我的自己的愤怒,去找一个宣泄口。”
处安的这句话,可是把阿冲听的眉头直皱“你仅仅只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要和别人干仗,就要把人给杀了!”
而阿冲之所以会问这句话,那是源于处安曾为楚凌,很好地掌控了自己的脾气,从而在当时避免了很多麻烦。
但处安现在却说自己不可以了,阿冲不得不去考虑其中的原因。
“对!”处安重重的将头点了一点,道“我就是因为控制不了我自己,所以才和别人干仗的,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就是不爽。”
“那我为什么感觉你总是在针对妖族,就好似是要把他们每个人,都打一遍似的。”
“对。”处安话说着,又将头给重重的点了一下,道“我就是在针对他们妖族的某些学子,不过这是因为那些妖族学子曾在山河社稷图里暗算过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当中每个人,都好似是与我们人族有着血海深仇一样,就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就非要把我们踩在脚下,所以说我看到他们就不爽,就要打。”
不知不觉间,处安就变成了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莫名其妙的愤怒了起来,处于了即将失控的边缘。
而阿冲也能看出处安那种不合理的状态,所以阿冲说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这其中的后果?你这样做,和被仇恨蒙蔽心智他们,有什么区别?难道你忘了,你想要帮助天下人去解决不公吗?”
“我确实没有去考虑其中的后果,我也不想去考虑。难道他们可以无缘无故地将仇恨发泄在我们身上,而我就不可以嘛?”
“所以说,纵使这里是府州,我也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让他们去畏惧我。这是他们对我的不公,也是我对他们的不公。”
“那是因为乌木他现在处于闭关当中,所以说你遇不到他。那等他闭关结束了你该怎么办?我说过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阿冲点说道。
可是处安却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这并不妨碍我以后会把乌木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现在的处安,有着本不属于他的嚣张,狂妄自大到了没边儿。
这也让阿冲为此,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而阿冲对于处安失望,则是来源于阿冲他明确的知道,身为一个强者所需要具备的一切条件。
而这些条件当中的自我控制,尤其是在控制情绪上面,是身为一个强者,必备的一项条件。
试问这天下间有那个强者,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当处安说出刚才那一系列的话过后,很显然,处安就已经不具备了这项条件。
就算是处安以后有所成就了,那他也只会是天下间的一个垃圾,连枭雄都算不上。
因此,曾对处安深信不疑的阿冲,感到了失望。
更何况,处安他还沾染了,强者不敢沾染的狂妄与自大,这些统统都使阿冲对处安失去了信心。
可是阿冲并不想就此放弃处安,毕竟是他与处安之间,还有着这么多年的友情,所以阿冲陷入到了沉思。他试着去想办法,改变处安的现有状态。
没过一会儿,可能是处安也感到了阿冲的无奈,他试着平复刚才突然暴躁起来的情绪。
良久之后,处安带着自责的声音对阿冲问道“阿冲,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阿冲闻言,抬起思索的头颅,默默的看着处安。
虽然阿冲没有对处安回话,但阿冲的表情,却向处安说明了一切。
而处安也能看出来阿冲表情里的含义,自嘲了一声过过后,处安将头颅低地面。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种种行为,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自控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低?
然而处安反过头来,再把前几天的事情想一遍,处安又突然感觉自己没有错。
明明是别人先找自己的事儿,自己本应该将他们置于死地,就该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们去畏惧自己。
心想至此,处安处于了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好似有得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在共同操纵着处安。
而处安也因此,有了双重性格,其中一重性格,不断地让处安学会克制。
而另一种性格,则是不断地让处安学会发泄。
一时半会间,处安根本分不清哪一种性格该属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听信哪种性格的话。
可就在处安极端矛盾的时候,阿冲终于再次对处安开了口。
“处安,你想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的妖族学子,会这么针对我们人族吗?”
听闻此言,处安迷茫的看着阿冲,不知道阿冲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可犹豫了半晌,处安还是对其点了点头,回问道“为什么?”
阿冲深吸了一口气,回道“那是因为他们妖族学子,与我们人族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而正是因为这种本质上的差别,导致了我们人妖两族的宿怨,出现了难以调和的场面。”
处安并不解其意,所以也就识趣的没有回话,只是细细的听着阿冲娓娓道来。
“我们人族有句古话,叫做人生七十古来稀,讲的就是在我们人族,能够活到七十岁的,那就算是顶破了天儿。而能享百岁之福的,那更是寥寥无几。此乃天理循环,阴阳更替,若是我们想打破这种寿命上的限制,唯一可行的,就是修炼之道。”
“只有通过这种独特的修炼方式,才有可能突破百岁的大限,达到长寿的目的,像你爹、我爹、应清等人,就是如此。”
“可是他们妖族和我们人族,却是截然不同,他们生来本不具备灵智,也就是我们所说出口中所说的兽。”
“如果是他们妖族,想挤身于百灵之长,那就必须要接受天地的蕴养。这是一个十分漫长,且枯燥的过程,从他们不具备灵智,到他们具备灵智,再到化身于百灵之长,短则七十余年,长泽百余年。”
“而只有等他们妖族人士,化身于百灵之长后,才能和我们人族一样,继续修炼。像你在学院里看到的所有妖族学子,若是按照我们人头的算法,那个个都是相当于百岁的老人了,就连看似比你小很多的乌本,也是如此。这就是我所说的本质上的差异。”
“但这种本质上的差异,并不代表我们人妖两族,会出现难以消磨的宿怨啊!”处安适时点问道。
而阿冲听此,则是回说道“处安,那你是否还记得百年前,我们人妖两族的一场大战?”
对此,处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当时的那场大战,我们人妖两族皆有所损,恩怨仇恨,也就此产生。”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百年来的时间,至少已经消磨了我们人族两三代的人,那场大战,也已经是上上上一辈子的人事情了,所以说我们人族对于他们妖族的仇恨,也就慢慢的淡化了下来。”
“然而,对于他们大部分的妖族学子来说,却并不是这样,也许那场大战,就是他们上一辈子的人事情,甚至有可能,他们自己当时就处于那种大战当中。”
“故此,和平学院里的妖族学子,对于我们人族学子的仇恨,要远大于我们对他们的仇恨。这也是你为什么会感觉,好似每名妖族学子,都在针对我们人族一样。同样,这也就是我所说的难以消磨的恩怨。”
阿冲语必,处安再次陷入到了沉思。
在处安的心中,也许他并不知道百年前的一场大战,都具体发生啥,也不知道当时的那场大战,到底有多么的惨烈。
然而,处安却不难想象,当时的那场大战,肯定给他们妖族学子,带来了很多痛苦,让他们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但在处安的心里,他还是迈不过去那道坎儿。
他不明白那群妖族学子,明明是己所不欲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施向于自己?
难道自己,就应该承受他们那种莫名其妙的仇恨吗?
很显然,这个答案,在现在的处安心里,是不!
他不愿意去接受这种无根之火,所以处安对阿冲说道“就算他们曾经受辱于我族,但这并不代表我族的每个人都曾欺凌过他们呀!更不代表我曾欺凌过他们啊!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施恨于我?我不接受他们这种莫名其妙的仇恨。”
阿冲听言,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其实处安的回答,阿冲早就料到了。
只是,阿冲没想到处安他会回答的这么直接,就好似这件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殊不知处安他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人族的一份子。
“哎!”阿冲深叹了一口气,道“处安,我虽为你的发小,但我也无法左右你的思想。妖族的事情,你该怎么去理解,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你把你在人族的位置,摆的太低了。”
“也许有一天,当你认识到你是人族的一份子后,当你认识到你是原人族上将军的儿子后,以及,你回想起,你要替天下人解决不公的誓言后,你就会发现这件事儿,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听罢,处安默不作声,也没有去反驳阿冲的话。
而阿冲则继续对处安点说道“我听说,你和仙族的青崖,也曾起了矛盾。”
处安点头示意了阿冲。
“呐!处安,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你和青崖的事情,我会帮你去处理。但是你要给我记好了,从今以后,我不允许现在的你和仙族的任何人,有任何关系,起任何的瓜葛,更不允许你参与任何人和仙族之间的矛盾。”
“为啥?”处安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为啥!总之你给我记好了!你和妖族学子之间的矛盾,我可以暂时不管不问,只要你不闹出太大的事情,即可。但是仙族的事情,是现在你,一定不能沾染的。”
听到这句话,可是让处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的疑惑,也增大了些许。
所以处安问道“当初,我在山河社稷图里的时候,就感觉你好像很刻意的将我与仙族分开,现在你又这么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感觉的没错!我就是很刻意的将你与仙族分开。”
阿冲不假思索的回完后,又对处安说道“但这其中的具体原因,我暂时还没法告诉你,因为这其中的种种,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只能告诉你,相比较妖族,仙族的人对你来说,更致命。”
“也许,在妖族,都不一定会有人真正的想要取你的性命,但是在仙族,一定会有人想要杀了你。所以说,处安,答应我好吗?不要和仙族沾染半点关系。”
听到阿冲这般讲道,处安才半信半疑的将头点了点。
至此,阿冲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人群,就突然起了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