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启年没有说谎,当他见到另一个自己吃下丹药之后,那枚自成一界的丹药就消失了,可明明他听到乌羽道人的声音之后,就已经清醒过来。
难道他见到的都是真的?
显然乌羽道人是不信的,“说什么鬼话?”
“真的,师父,刚刚还在,突然就不见了。”这话说出来梅启年自己都不信,但就是真的,他倒是没说有另一个自己吃掉丹药,成为了统治世界的神灵,想想这也是在扯淡。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乌羽道人等待上百年的机缘就在眼前,却突然出了问题,即使以他的心性,也不由焦躁起来。
“师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药就消失了,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乌羽道人平复情绪,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启年,你再仔细看看,那丹药自然是不会跑的。等你出来,我就正式收你为关门弟子,我还会带你到你们寨子里,当着你父母的面宣布这个消息。让你父母亲人跟你享福,你是个重亲情的孩子,我看得出来。”
“现在我已经找到宗门的传承秘宝,我们一脉必将扬名九境。不久之后,你就是天下最有前途的年轻一代,前途,法宝,财物应有尽有,还能迷倒不知道多少少女,来吧,快点把丹药送出来,我就带你出去。”
梅启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乌羽道人这般和善讲话,反而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尤其他提到自己父母亲人之时,语气格外奇怪。
他听到何尝不想把丹药送出去,但药真的没有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幻觉驱使下,吞下了那枚丹药。
但那么厉害的丹药,他吞下去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梅启年久久没有说话,乌羽按捺不住怒火,“你快些把丹药给我送出来,不然时间不够,你就要留在里面了。”
梅启年声音里带着哭腔,“师父,我是真没有见到丹药。”
乌羽勃然大怒,“你一个黄口小儿也能骗得了我?之前明明都跟我说过你见到不死药了,内藏天地的丹药除了不死仙药还能有什么?”
“仙药在地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你一眨眼就不见了?”
梅启年心中委屈,不知道如何辩解。
“我告诉你,里面虽然宝物众多,但是你要是不靠符咒乱碰,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拿到仙药,你也不知道怎么吃,现在送出来,我就当无事发生,你还是我徒弟。”
“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原路返回离开地宫吧,那根本不可能,要是我不在外面发功,你一辈子都要留里面。”
乌羽越说越气,已经威胁起梅启年,梅启年听到这些话,心中委屈也化作愤怒,原本残留的信任也全部消失,以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统统清晰起来。
“给我快些把丹药送出来,不然你就一个人死在里面吧。”
梅启年愤怒回应道:“乌羽道人,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说这是试炼,其实是让我来帮你盗墓,你说不发功我就出不去,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着让我出去。”
他越说越气,“这里宝贝那么多,你却只有三道符咒,看来这符咒对你来说也重要的很,所以你要精打细算,但我呢,我一个活人怎么被送出来,你说不能原路返回?那我不是就被困在这里?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让我出去。”
“你救下寨子,对我有大恩,要是真要我舍出性命帮你做事,我自然粉身碎骨也无怨言,你直接说不行,为何还要诓骗于我?”
乌羽的大笑声传来,“你一个乡野贱民说的什么话?我还不知道凡人秉性,嘴上说着想要报恩,其实是想要学会法术,做人上人,帮你们忙一次不够,还要求个不停,狗一样跪在地上,不断求仙师赐下仙缘。”
“还说什么粉身碎骨都不怕,我要不说收你为徒,直接让你为我卖命,说这地宫进去必死无疑,你敢进吗?要不是我拿收你为徒做饵,你能这么卖力?”
“是,你从进了那扇门,就已经必死无疑,但我告诉你,你的亲人父母还活得好好的,你识相的话就把不死药送出来,我可以向灾厄之河立誓,保他们凡间的荣华富贵,但要是不交,我就把你们全寨子都炼成活傀,让他们不生不死,永世受折磨!”
“对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活傀吧,就是取出他们骨头,全部换成木头铁石,把他们心脏挖出来,换成灵石,然后扭曲魂魄让他们成为绝对依从我命令的东西。”
“看到之前我那枚飞针了吗,我会让你父母的头交换身体,就用那东西缝上。”
“然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他们自相残杀,让他们明明还有着意识,却只能服从我的命令将对方破坏殆尽,直到我能够修复的极限。”
乌羽听到梅启年哭泣的声音,“你害怕了吗?你不是挺孝顺吗?为救他们能够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吗?把东西送!出!来!我就放过他们。”
梅启年只是哭泣,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真不知道那丹药去了哪里,可他也不可能说服为了不死仙药谋划百年的乌羽。
不拿到不死药,他誓不罢休。
“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孩子,你够狠!你以为得了不死仙药就能一步登天吗?那不是你用得了的,你就跟那丹药一起死在里面吧。”
“现在外面太阳就要落山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死在里面一了百了,我可以再等十四年,莫说十四年,就是四十年,我也能等不知道多少次,在那些时光里,我会向魔道请教如何折磨凡人的方法。”
梅启年哭诉着,“师父,我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他们!”
将手中珠子里的蓝光彻底熄灭,乌羽已经来到地上,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
他捏碎手中传话珠,用无形真火将其烧的灰都不剩。太阳落山之后,墓葬每十四年才出现一次的破绽就要消失,守护陵墓的力量即将归来,任何与其有过接触的人都将死于非命。
他可不想隔着珠子就被人弄死,不死仙药拿不到就拿不到吧,他还有的是时间,至于梅启年,想到当初一起探索这座古墓的其他大能们的下场,乌羽也要不寒而栗。
梅启年呆呆地注视着失去光泽的珠子,心中充满绝望,痛苦,愤怒。
他把珠子扔到地上,疯狂踩踏着,却怎么也踩不碎,还差点让自己跌倒。自己父母即将遭遇乌羽的残忍报复,他却毫无办法,他想踏上修行,就是为了获得本领,让寨子不会面临兽潮的危险,不让卓爷爷那种惨剧再度发生。没想到因为这些他反而让父母遭受更大危险。
“我觉得你有那时间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活命,反正你也踩不爆那珠子。”
“谁?”梅启年还以为乌羽又发话了,但声调细听根本不是,那声音很像一个幼童。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就快死了。”
梅启年已经不会再随便相信别人。
“这里的守墓人要醒了,你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快点按我说的做。”
“我凭什么信你?”
“我凭什么要害你?”那个稚童的声音天真无邪,“我只是不想寂寞这么久,好不容易多个能说话的人,结果立刻就死了,那多难受呢?”
梅启年之前也觉得乌羽不会害他,乌羽那样厉害,又救了他们全寨性命,因此他对乌羽行为有了怀疑,到最后还心存侥幸。
“既然你不想害我,刚才为什么要躲着?”
“哎,刚才我要出来,不就把你那个师父吓走了吗?他那么胆小,要是知道这里面还有活着的东西,以后肯定就不敢再打注意了,那你要是不小心死了,以后也没可能再有人进到这个地宫里,那我不是要永世无聊。”
“这里究竟是哪里,你又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刚刚拿走了那枚丹药。”
“那枚丹药是被你吃了,你不是看见了吗?”
“是你让我产生的幻觉?”
“好不容易多个能说话的,我还用幻象控制你,那多无聊啊,再过一刻钟,守墓人就要醒了,你快点按我说的做,你只要活下来,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有的是时间给咱们两个聊天。”
“不要废话,听着,立刻跑到正殿里去,那里停着一座棺椁,你躺到棺椁里去,守墓人就一定抓不到你,那里还有一面镜子,你把镜子放在胸前,守墓人就再也看不到你,然后你再回来找我聊天。”
梅启年在这里已经见过太多诡异之事,怎么可能再相信一个没有实体的声音。
奶凶的童声再度响起,“气死我了,你这人怎么就不听话呢,你再不去,一定会死掉的,与其这样,不如我把你打死。”
梅启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脸蛋一痛,似乎是被一个婴儿的小软手扇了一巴掌,他什么都没看见,脸上一小块却火辣辣地痛。
“你去不去啊,我求你救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