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看了眼姬洪军，周继海没想到老板如此要面子，或许老板有着长远的规划吧，他解释道：“正版软件是明码标价的，现在是97年，电脑软件是稀缺的高科技行业。据说他们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风格。今天时间仓促，很难找到软件公司的销售，他们是通过渠道商的店面销售的，很难拿到大幅度优惠。”
三年？开玩笑吧？自己长得难道真的像肥羊？姬洪军非常不甘心被宰。可是公司要正规发展，表面的样子和门面得有，即正版软件必须采购。否则有明面的黑历史，就怕有人秋后算账啊。
姬洪军道：“没有软件公司直销，咱们就找大点的软件店谈判，大家分散开，先调查统计再择优采购。”初级电脑城，周继海领着一众人穿过热闹又火爆的电脑专卖店。
本想着坐电梯到楼上大采购一番软件，可以享受一番直上直下的感觉，现实令姬洪军大失所望。因为得继续步行往地下走，狭窄的水泥楼梯，只能两个瘦弱的身板一上一下，否则得斜侧着身体让路，姬洪军亦步亦趋的跟着。
软件销售处竟然在地下室，每家大概有四五平方的小店面拥挤不堪，玻璃柜台上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影视碟片、电脑软件和一摞摞闪亮光碟。
看他们的样子，姬洪军的心情往下沉，简直就是盗版窝嘛。大家人四个方向分散开始调查收集信息，没走多远，姬洪军就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拦住，大咧咧的问道：“兄弟，要碟子不？带色的，没有马赛克，你过来看看。”
马赛克？这个姬洪军还真知道，因为欧美历史被宗教的影响甚大，要想深入思考他们的发展史，这是必修课。当然，作为思想领域的控制者和富可敌国的教廷是重中之重。
图书馆的杂书有看过：马赛克（Mosaic），建筑专业名词为锦砖，分为陶瓷锦砖和玻璃锦砖两种。在拜占庭帝国时来代，马赛克随着基督教兴自起而发展为教堂及宫殿中的壁画形式。
也是方格子，模糊化的意思。马赛克的发展至今已有几千年，以希腊、罗马地区最盛行。最早起源於美索不答米亚一带，当时作画内容大多为简单装饰的花纹，或是生活周遭的事物，颜色上比较单调。后来，基督教的产生造就了制作在墙壁上的马赛克的发展。
因为希腊马赛克用小鹅卵石(pebbles)和罗马的大理石嵌片(marble tesserae)，马赛克几乎完全使用在地上，这些墙上的马赛克壁画是马赛克艺术的一大转变与进步。当时为了宗教服务的目的，投入大量的金钱与人力，一座座教堂内金碧辉煌的壁画，展现出马赛克高度成熟的制作技巧。
此时金箔及玻璃质的新材料也功不可没，当时用金箔制作嵌片，在黏贴时故意使每块接面不平，透过光线照射，产生出斑烂闪烁的效果。
罗马的公共建设十分发达。它们发明了一种装饰公共澡堂墙壁的方法，而马赛克就是罗马人装饰墙壁的一种技法，很像我们现在的磁砖贴花：将彩色的石头敲成小小的石块，然后像使用颜料般，趁著石灰墙壁未乾时，把石块崁到墙壁上，组成一幅图画。这种装饰墙面的技法，解决了罗马人不善於绘画的窘境；此技法还带到东罗马帝国，并且广泛的运用在教堂壁面的装饰。
拜占廷的教堂，将罗马的马赛克技法，发挥的更加细致，随著拜占庭艺术的发展下，制作更加精巧；虽然人物的造型比例，摆脱不了罗马时期的生涩僵硬，但颜色上却更为丰富鲜艳，因为工匠们细心的注意深浅的变化，竟也让教堂内的这些石头崁画，有了像绘画般的生命，产生景深的视觉效果，马赛克竟成为拜占庭艺术中重要的特色。
直到15世纪中大量使用新材质珐琅(smalti)制作壁画，而这些新的作品更影响了当时绘画的发展。
由於马赛克材料的耐久性，不像一般绘画容易因环境时间而剥落、变色，所以在经历这麼久的时间，我们都还能欣赏到前人留下美好的作品。
可是到高雅的艺术追求到了老板娘的嘴里怎么变味了呢？
通过语境和自己仅有一次看过“片子“的经历，姬洪军马上明白了她的“黑话。转瞬间，刷的，本来白白净净的姬洪军被臊的满脸通红。
像躲瘟神似的赶紧跑远，姬洪军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给完全掩藏起来。自己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污秽之地，左右寻找纯净之所。
可是，姬洪军仍没有迈出去。
因为自己身负重托，是姬王两家半个家财的巨额投资和希望。还有两家背后的亲戚和长辈们寄予厚望，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再者，据姬洪军所知，全国商业怎一个乱字了得。
道德洁癖在生意场上是要不得的，先解决生死问题为要务。
看一看电脑城地下室完全是窝点，所望之处到处是盗版软件和碟片，每间每户竟然都有小日苯的碟子。老板们和小贩们看见姬洪军和客户，总是热情迎面扑来，像老鹰捉小鸡般。
自己快怀疑人生啦，难道自己真的不是个正人君子吗？
虽然姬洪军真的想私底下买些偷偷看一看，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做！自己很挣扎啊。费了半天劲，发现有3家十多平方的大店面是正邪都干。
众人再次集合开小会，把采购的电脑软件和游戏碟片汇总，当然要求质优价廉啦。最后，还是大店面相对好些。
开始谈判，周继海有买盗版碟的经验，他做代表。结果不算差，盗版的软件和游戏碟片价格非常低，每套10元。但是在正版的系统软件和办公软件上铩羽而归，胖胖的中年秃顶老板明正言辞道：“正版软件明码标价，我也不赚钱的。”
完全没有一点降价的口风。
姬洪军不能躲在背后做渔翁啦，没有再客气，强调道：“李老板，我们是电脑销售公司，品牌电脑和组装电脑要配套软件，采购量很大。我们是要找个长期合作伙伴，当然不能和普通批发商一个价格。”
又是一番唇枪舌战，然后李老板答应给九折优惠，坚决不再让步。周继海觉得比他以前工作的大网吧的价格一样了，就跟姬洪军耳边轻声嘀咕说：“老板，差不多啦。”
虽然姬洪军是商业雏鸟，但是心中有杆秤，一个电脑网吧怎么能跟地区市销售公司比较呢？完全是鹌鹑蛋和鹅蛋，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啊。
最后，姬洪军辞严意正大声道：“李老板，我们首批订单是10套，直接再降低30%。我再次强调，这不是单纯的网吧采购。如果你给的价格不合适那就是一锤子买卖，咱们都是搞电脑专业的，其中的利润情况大家心知肚明。做生意嘛，还是大家好才算双赢的。”
双方又是你争我夺，面红耳赤的一分的争夺，跟菜市场上的大妈没有两样。姬洪军看着这情形感觉自己很掉价，堕落如斯，不忍直视啊。
本来姬洪军想着已经给软件店留有一本分利润，内地讲究的不是薄利多销吗？大家和气生财嘛，如此的不顾脸面的争抢，不能接受。
孰不知97年的内地，电脑还被称为微机，意思为缩小版的大型计算机式工作站。虽然没有到开张吃三年的地步，可三个月还能达到的，姬洪军犯了中国式的错误。
从小到现在，姬洪军自身的脾气也好，家庭环境宠着也罢，潜移默化的，自己身上唯独不缺坚定和霸道。脾气爆发啦，掷地有声道：“李老板，今天呢，我们公司就是我要求的价格，第一批订单马上付款否则就换合作商。你看着办吧！”
顿时，热烈情形生生的冷场啦，双方七八个人没有丁点声音。
李老板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他被憋的不轻。为了生意，他又不能跟一个十多岁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发火。很尴尬，还是王爸爸再次挺身而出。他拉着李老板到一边的僻静处一阵耳语嘀咕，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惊讶的是协调完美，最后软件商竟然同意了。
做生意，结果最重要。
签合同、按照详单取货、付款。李老板和王爸爸代表双方，气氛马上友好、欢欢喜喜。好似为了一分的价格差点成了仇敌的剑拔弩张样不曾发生过。
虽然姬洪军心中膈应，可不能为了自己爽快毁了大家的努力成果，否则就太不负责任啦，压抑和憋屈。再想想自己有些矫情，人家已经答应了自己“苛刻”的条件，还能怎么样呢？快意恩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摆脱那时战场和屠夫。
终归小瞧了软件市场的利润，姬洪军不知道自己会在未来一年有多大的电脑销售业绩。李老板想想整个黄宁地区大代理商啊，嗯，他心中早就乐开花啦。
其实，姬洪军早发现软件是个利润高的蓝海，否则自己也不会蛊惑建军哥报名计算机软件专业。可是毕竟身处一个小小的缗城，年少无畏办起了蓝极速，眼界和信息极度不对称，没有想到真是的一个超大金矿。
潜意识里姬洪军很不安，心中惶恐，自感茫然，怎么办？电脑行业有个摩尔定律：硬件市场18个月性能就翻倍。可以说市场时时刻刻在变化，稍有懈怠就可能被市场淘汰。自己又不是搞电脑技术的，得逛招人才啊，还得注意收集市场信息。
虽然两天时间非常辛苦，但是预定目标完美实现，尽管大家很疲惫。王爸爸这几天可是比姬洪军他们还劳累，他得协调历城市和黄宁市以及缗县三地之间的送货线路和费用问题。
尤其本次的大采购，联想、惠普和东芝是大公司都得明天发货并送货上门。但是之后那就需要蓝极速协调想办法啦。
幸好，王爸爸经验丰富，尤其王家三兄弟在汽车客运和货运人脉广泛。王爸爸拖着疲惫的身躯，轻声笑道：“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跑啊。货运嘛，开始比较困难，等两市三地流通起来，磨合好，生意好，一顺百顺啦。”
见缝插针连续奋战加班，王爸爸取得成果很不错。
如果是每次小批量但是时间又急切的不能每次都是自己人奔赴历城取货，那费用就太贵，而且耽误时间，利润大大降低。
王爸爸本身就是搞的客运，对这方面的门道非常清楚。但身在异地，加上他认为自己生意，一定要小心谨慎，最后还是通过比较和类似的调研决定小量的采购还是通过三地的客车托运，大批量的再安排联系好的货车专门送货。
16:40，站在电脑城大楼前，一行人个个面带笑容。
太阳西斜仍似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空气闷热，街上车辆不多，行人很少。地面被晒的滚烫，脆弱的皮肤无法与暴露在阳光下的金属接触。
站在柏油路上不敢抬头，火辣辣的太阳太猛烈了，太霸道了，谁都不敢去瞪它一眼。原本的天空失去了蔚蓝的色彩，好象是一片火光，一幢幢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亮。来匆匆，去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街上多待一分钟。
缗城到历城200多公里呢，第一次进省城，总是不舍轻易离去。看着伙伴们非常疲惫，姬洪军轻笑道：“咱们不着急赶回去，今天成绩不错，趁着现在天热，去前边的麦当劳休息下。随便吃我请客！”
呼啦啦，附和者众。
嗯，洋大餐嘛，只有首都来的马技术员吃过。其他人个个是向往不已，美国来的嘛，肯定是比较洋气、高级和美味的。
进门就是齐声热情的“欢迎光临！”
凉爽、洋气、干净、制服，开放式的厨房、舒缓的轻音乐、热情标准的微笑式服务，让人宾至如归、流连忘返。再看宣传海报，各式电视中传说的汉堡、金黄的鸡腿、加冰的可乐。嗯，色香味俱全。
又是标准化！对姬洪军的冲击力十足，餐饮工业化，厉害！
离着19点的晚饭时间尚早，但100多平米的店面早已坐满了人。很多是十多岁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学习、看书；角落竟然有个小儿童乐园，小不点们欢快的跑上跑下玩的大呼小叫；十多个贪吃的顾客在排队，嗯，生意火爆。
趁着排队的功夫，姬洪军脑中在想着自己的电脑生意，自己不赶稍有懈怠。拉着周继海出去，刚才路上看到一家大网吧，机会难得，得考察学习啊。
地处二楼，150平米。嗯，空调冷风太爽啦，人满为患啦。数一数有80台电脑，分为游戏区和普通区，看着机器新旧搭配。
收银小姐管理用的电脑专用软件，游戏跟黄宁市差不多，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在巡逻，只有一个网网络管理员。周继海轻声解释道：“他们用的管理软件跟咱们的一样，电脑新旧不同是分批采购的。电脑更新换代比较快，软件和游戏也在更新，好的大型经典游戏对电脑性能要求高，为了吸引人气一年内得换一批。”
数了数，等着上网的顾客拿着手撕的编号有30多，加上看热闹的，一个80台的网吧，得有150多人呢。火爆！价格一个字：贵!5元/小时。
嗯，跟麦当劳一样放着轻音乐，却跟黄宁的网吧一样没有消防器材，可是能挣钱呀。姬洪军眼馋的慌，想想一把一把的人民币砸过来，太美啦。
姬洪军脑中全是花花绿绿的票子，吃在“洋大餐”也没有了之前的兴致：味道一般，吃的就是“虚荣“的味道吧。嗯，咖啡太烫太苦啦。连带着打包共消费500元，一个人整月的工资没了啊。
贵！真黑啊。姬洪军想骂人，因为大酒店满桌硬菜山珍海味式大餐也不过如此的价格。算了吧，又学习了标准化的力量，就当是交学费啦。
姬洪军一行人还是坐马敬磊开的戴尔商务车，上面满满的，尽是周表姐和司马剑给的礼物。后面尾随的还有一个厢式货车，姬建军自告奋勇：“我跟着潇洒了两天，没有干实事，我跟着押车吧。”
周继海很有眼色，丝毫不落后，紧跟着报名。姬建军和周继海在货车上，里面全是本次采购的昂贵设备。
一众人满意回家，满载而归，脸上尽是满满的喜悦。
悲春悯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看到郊区的荷塘不禁感慨，文艺少年姬洪军在离去的时候还有闲心。发现历城的夏天竟然没有缗县城好受些，更是闷热憋得慌。只是大家生活在空调之下会忽略，而且它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的活力。
也没看见像黄宁市里的大烟囱，或许如此就是历城的夏天。
从历城回来好几天了，现在蓝极速网城办公商务区的电脑足足有50台之多，休闲娱乐区有35台，姬洪军认为比自己见过的最大网吧气派多啦。
期间CPU厂商AMD考察通过，蓝极速拿到市总代理商资格。之后陆陆续续的有计算机配件厂商考察回访，结果还是喜人的，大都给出满意条件签约，即使要求高的，最起码给的价格是本地区最优惠的。
电脑的市场确实信息瞬息万变，竟然有6家配件厂和附件厂商慕名而来，登门推荐产品。远方的客人来了，热情好客的主人好酒好菜招待。
但涉及到产品，姬洪军明确要求只要是产品质量过硬，有一定好口碑先合作，之后再磨合，优胜劣汰嘛。只要风闻劣质产品的根本不考虑，因为杨总告诫：“电脑要的就是稳定和品质过硬。然后才能谈其它的东西。”
做生意，要有信誉和口碑。这个姬洪军是懂得的。
就像电脑培训部紧急专门开辟4个品牌班，每班为10台最新的台式电脑。吸引人气，更好的推广电脑进入寻常百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