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的面皮抽动着,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只是,我手中也没多少了。”
族长让仆从在此服侍着,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屋内。
这一趟去的有些久,但是任凭左秋如何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丝毫动静。
“哈哈,久等了,家中就剩这一块了,怕会坏了,所以将它密封好藏在水缸中,从新拿出来废了些时间。”
一位仆从端着木制托盘跟在族长的身后,左秋咽了咽口水,有些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这,真是不好意思,劳烦族长破费了。”
左秋从仆从手中端过托盘,靠在了怀中,仔细打量了一眼,确实还是牛肉,血肉表面能够感觉到一丝阴寒,还粘着一些水渍,与血迹交融在一块。
“可还需要什么?”
族长热情依旧,只是双眼时不时的嫖向了托盘。
“不用了,不用了,有这块肉,多谢了,实不相瞒,我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肉食了,那左秋这就回去了。”
族长没有丝毫的挽留,出了门之后,左秋收下了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抬起被自己划破的手。
“族长确实有很大的问题,我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所以,他能感应到我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吗?”
回到木屋,麦依旧睡的沉沉的,左秋将肉食,放在床头,刚想走出去,又有些不放心,再次拿出了骨箭,深深的扎进了掌心,将掌心握在古枪上。
血液飞快的流失中,左秋感觉应该足够才将手拿开,他不能失去太多血,不然会对自己产生影响,虽然自己没了古枪有些冒险,但他也不可能带着小女孩一路狂奔。
血液没有流淌下去,全部消失不见。
左秋出了门,关好了房屋,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奔去,那是其他的村寨与城镇。
月亮开始下沉,阴暗的木屋中,小人儿依旧在熟睡着,门缝处,出现了几根细微的根须,慢慢的越来越多,铺满了地面,朝着小女孩而去,她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被席。
根须慢慢的伫立起来,爬上了床头,如同弹射一般,朝着小女孩的脸上扑去。
“咔嚓!”
“吱……!”
床头的古枪,浑身散发出了微弱昏暗的电光,笼罩在整个小女孩的身上,见根须居然还敢靠近,古枪好像被激怒了一般,雷电直接降临在了根须身上,来带着整个地面,都要击穿了一般。
荆棘的根须被电的吱吱乱叫,有些像老鼠的叫声,浑身冒起了青烟,见雷电还想沿着根须找到自己的本体,荆棘立刻当即立断,抛弃了已经要被毁灭的一部分,飞快的消失不见。
被抛弃的根须,也立刻开始蒸发消失。
地面除了根须死亡之后,留有一些微不足道粉末之外,再无其他,就好像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女孩炸开浮起的满头发丝,也慢慢的倒了下去。
左秋停了下来,手持血蟒弓,慢慢的走入了村寨,村寨同样没有一丝生息,包括鸟叫虫鸣,什么都没有。
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杂草,与麦的村寨一样,左秋走进前来,推开了门。
“哐当!”
大门倒塌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可谓是异常明显,但除了这个声响之后,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进门之后,四周布满了灰尘,却没有虫类在屋中生活结网,这个地方,居然连虫类都灭绝了。左秋不需要灯火双眼中的景象也宛如白昼,任左秋在村中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一具遗骨。
在他们口中,荆棘应该只会吸人血液,不会连骨头都吃。
终于,左秋在原本四周平壤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个鼓包,从占地最广的房屋中,找来了一具青铜锄具,开始沿着鼓包挖了起来,黄土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变得有些坚硬,不再松软。
左秋擦了擦满脸的黄土,而后奋力的举起了手中的锄具,锄断了露出表面的一些根须,再次将土扒开,又是一层粗壮的根须。
如此几次,终于一锄头,直接挖断了一截人腿骨,左秋将残破不堪的青铜锄具扔下,又换了一柄石锄,将一旁的土刮开,露出了数不尽的骨头,白骨上粘满了黄泥,左秋没再继续挖下去,也不再去更远的地方,已经足够了。
将黄土再次盖了上去,拱手道:
“打扰了,诸君安息。”
左秋苦着脸开始往回跑,尽管有着古枪守护,但是他还是不太放心,顾不上歇息,立刻动身,幸运的是,两族村寨离的不远,不然哪怕是左秋也吃不消,更别提他本来就有些失血过多。
这个埋骨之处,显然不是荆棘挖出来又填好的,左秋也不信一道荆棘,也会有为人类,为自己的食物入土为安的想法,在加上他在族长的院前,那太过刻意的表现,族长家中,一定有问题。
还记得,族长说过,那块牛肉是他从其他的村寨手中换来的,眼前的景象,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谎话了,可是左秋没在村寨中,见到牧畜的踪迹,那些牛肉又是怎么来的呢,除非他能够去荆棘外狩猎,或者在山中藏有饲养牧畜之地,可是左秋怎么都认为后者不大可能。
天边已经开始有些明亮,左秋冲进了有些偏僻的木屋,进到麦无事,迫不急待的冲了进去,猛的喝了一大碗水,稍解一晚上的口渴与疲累。
再次舀起一碗水,往走中灌去。
“左秋哥哥,你起来了,你怎么……”
麦揉着双眼,站在帘后,看着左秋脏乱的衣物忽然警惕了起来,她伸出了稚嫩的双臂,挡在了草帘前,瘦弱的身躯没有后退一步。
左秋本来用的量就不多,对她提前一些醒来,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我没事,只是,嗯……睡不着,就去外面练了练身子,没想到摔了一跤。”
见到左秋神智清晰,小女孩松了口气,然后不顾左秋满身的汗与黄土,径直扑进了他的怀中。
“呜呜……我还以为,你也要离开麦了。”
麦哭了起来,抓着左秋的衣角不肯放手,不管左秋如何哄,她都不肯放开左秋一步。
“麦,乖,左秋哥哥身上太脏了,去冲洗一下,放心吧,天已经亮了。”
麦露出了同样蹭的脏兮兮的脸庞,再加上泪水的冲洗,变得更加脏了。
左秋舀起了水,慢慢的给她擦着脸,不敢用太大力,擦干净之后,重新给她上了些药末,至于自己交给她的,她却舍不得用。
“好了,乖,哥哥冲洗一下。你坐在床头,我出来之前不许乱动,知道吗?”
麦乖乖的点了点头,拿出了一身衣裳之后,就真的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草帘,生怕左秋突然不见了。
简陋的木屋中,自然没有其他的地方冲洗,只能是在这里,随意洗一下,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冲进族长家的,但是左秋虽然知道了族长的不对劲,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毕竟,里面可能就会有麦的父母遗骨。
只能是让她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吗,她还这么小。
没有古枪,左秋没有把握对付他,拿走了古枪,左秋又不放心将她一人关在这里。
此前可能还无事,可是现在,族长早已知道,自己与麦亲近,逼急了他,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威胁到麦。
至于族长会不会逃走了,左秋也不是太担心,就算荆棘能够逃跑,也最多是附在族长的身上而已,不可能跑的过他的脚力,而且,荆棘的本体,能不能随意移动还是两说,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它也是通过几年前人类的行动,才成功将族长掌控,不可能想走就走。
左秋穿好了衣裳,坐在了麦的身旁,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口中简单又残酷的话语却死活说不出口,过了片刻,才艰难的开口说道:
“麦,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娘亲……”
麦慢慢的低下了头,攥着自己的衣角,没有回话。
“麦,已经这么久了……”
……
麦将头埋进了左秋的怀中,低声的啜泣着,让左秋更加说不下去了。
“左秋哥哥……原本大家,给我取名叫麦,我是不理的!”
麦不想从自己的嘴中说出那些话,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不是左秋耳力好,恐怕都听不清。
左秋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残酷,硬生生的戳破了她,可是,他要是去对付族长,麦怎么也会知道了。
“那,跟我来吧。”
左秋拉着她的手,将床头的古枪拔了下来,却发现,古枪好像有些不对,他摸在古枪上血液中的力量,明显减弱了太多,左秋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只发现,床边多出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焦黑的灰尘。
有人来过!而且相对麦不利,或者是想对自己不利!
这更加让左秋杀心愈起,左秋拉着麦走了出去,一个一个的敲起了门,吵闹声,很快就将全族的人,全部惊醒,左秋只说,能够帮他们解决荆棘,他们也就什么怨气也没有了,纷纷呼喊起了其余人。
天边的第一束阳光,照射了下来,手边的人儿,死死的握着左秋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