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便没有再说甚么不痛不痒的话,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可靠的。但他又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何要在他父亲的葬礼后问他要了那折了的鹿角,而那只被要去的鹿角端正的被王倔头枝杈在里屋的角落里,在微弱的灯光中微微的泛着光。
二麻子抖了抖放在墙角的褡裢,从上面腾出的灰尘在光下上上下下的飞舞,又把那黄狗呛得歪着头打了几个喷嚏。黄狗站起来,伸直了身子,前左脚和右后腿同时抬起来往远方抻着,像极了人伸着懒腰。舔舔鼻子,抬头巴望着二麻子,又把尾巴扫了扫。
二麻子用脚贱兮兮的趁黄狗不注意,踢了黄狗屁股一下,黄狗一下子跳到一遍,以为二麻子要跟他玩,便伏下前半个身子朝他吠了一声,耳朵扑棱跟着叫声晃了一下。
“黄狗,跟着俺下山去弄点吃的吧,现在总归是大雪封了山,不能由着吃那冰柿子了。”黄狗低着头,从前面的台阶上跳了下来,扭头看了看二麻子,后又低着头左左右右的嗅着地面的味道,不时的抬起后腿滋出一股黄尿来。然后后腿还要往后扒拉着,可每次都蹬着空气,显得卖力又好笑。
二麻子有一遭没一遭的顺着山头远远的看着那南山村,几缕烟从人家的烟囱中悠忽的飘了出来,然后像是被这天气冻住一样,保持着形状不再散开。
二麻子心情大好,却又心情不是那么好,白鹿没有了任何消息,他心里总觉得大石头压在那有些喘不过起来,他耐着性子努力不去想这些东西。“白鹿不出现就不出现罢,祖上等了那么久也只见过一次,更何况自己,即便是见到了又能怎样?是捉住她,把她带到深山老林中跟自己度此余生?还是有着她来去,见过便罢?”二麻子是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想法,只能顺着想法不住的想东想西。
二麻子还不知道陈家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石白鹿的另一个知情人二拿叔,从崖头跌撞了下去,他想不明白又想不明白这白鹿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地方,引着他不断的想着深处去探索,而他闲杂所处的环境,又是黑暗看不到光的。二麻子不习惯在黑暗中摸索,他心里设定的情景一定不是这个样子,一定是能见到光,并且能经得起日子考验的。可目前来看,现在却由不得他,一切不是向着他想的方向发展。他为此像个男人一样勇敢的为白鹿站了起来,可白鹿却让他又跪了下去,他无力的怔着身子,却连白鹿的样子都没见到。
黄狗头已经快扭掉了,却看到二麻子若有所思的慢悠悠的在后满走着,不满的朝着他吠了一声,把二麻子又惊的脚下一滑,吓得黄狗忙跑到一边,看着身上擦满了雪泥的二麻子,黄狗盯着看着他,又凑过去摇着尾巴往二麻子怀里面蹭。
二麻子一把把黄狗推到一边,“娘的,没什么事情你瞎叫什么,把俺惊了一跳。”说罢扶着身旁的石头站了起来,又把褡裢重新搭在肩膀上。黄狗似乎抱歉的抿着耳朵,怕二麻子揍他远远的站着看着二麻子。
那山村没有镇子热闹,二麻子也不想去镇子上碰到那座大山,所以就想着在南山村借点口粮先凑合几日。待雪消了再作打算。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向着南山村走了过去。黄狗也在后面翘着尾巴踱着小碎步跟着二麻子踩出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