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再次回到寝室，稍作休息后拿文具去食堂进行晚自习。
这回更多的人选择自觉卧倒在铺上，寝室长也不拦着了。
“我太难了……”栁智轩临近崩溃的边缘。“我**是来军训的，不是来受罪的！”
气氛略显寂静，然后是低沉的聊天声——尽管没有力气，但是闲话还是要讲。
杨沐提前把作业、文具准备好，以备待会儿一群人挤在柜子前，谁都拿不出来。
“内个，练习册小卷带着，语文老师要考。”
“我*，浑身都没劲儿了还要脑力劳动，烦不烦啊。”王浩冉略带开玩笑的语气讲。
“忍忍就过去了……”张瑞祥尝试去劝说。
“我真忍不了了。”栁智轩用一种临死之人的语气侧躺在铺上低语。
“都稳一稳，平静一下。”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用，赌气的仍然继续，瘫着的仍然埋着头，只有呼吸声能带来一些活力。
七点半，晚自习开始。毕竟十个人一个桌，有些拥挤。
“来，首先讲一下规矩。”范主任喊道。
“现在，乐山中学的同学在主楼自习，这个食堂里，只有咱们学校的学生。所以，如果有被我抓到讲话的，不要去装，说你是别的学校的学生。”
硕大的场馆产生了回音。
“从我讲完话开始，我要一个安静学习的状态，而不是这边讲一嘴，那边插一句！”
回音更强了。
“如果有讲话的，无论是谁，到前面去站着，抓到别人，你下去，他上来。”
早已熟悉的制度。
“课代表也不行，组长也不行，班长也不行，谁都不行。”
杨沐看见刚要走来的语文老师又回了班级。
“现在，开始自习。”
只剩下了纸张的翻打声，这一段时间里就是做卷子，各科老师也没过来考试。
这期间梁红老师十分尽责，主动帮着范主任监管，毫不留情，讲话就上去，是狡辩是装无辜没用。成果很显著——一班周围基本没有讲话的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师小声对班级同学说。
每半个小时左右：“我说没说过不让讲话！”范主任就会喊一遍，然后进入短暂的死寂。
晚自习持续到九点整。
“来，所有同学收拾东西。”
一阵喧哗。
“我让你们动嘴了吗！”
……
几个同学收拾完后准备起身。
“我让你们走了吗！”
……
“今天晚上，总体情况我很不满意，总有人不自觉，看到我过来就停嘴，我一走就原形毕露！这是第一天，我就先不纠结于此了。如果！以后这几天更差，那咱也不学了，就在这站着。”
杨沐觉得范主任更适合当教官，反而那些教官貌似更温和一点。
“待会儿回寝室，洗漱，有老师会来喊。如果没喊到你们寝，你们就去了，那你就在一边等着了，等别人都洗完了，你和老师一起洗漱。”
范主任环视一周。
“四班起立！”
齐刷刷站起。
“排队回寝室。”
……
“知道我为什么让四班先走吗，因为在我讲话这期间，没人讲话。”
“还不是你站得离四班近。”杨沐想。
“一班起立！领走。”
回寝室，一些人把军装脱了下来，屋子里弥漫着汗味；一些人换上了拖鞋，屋子里又夹杂着脚臭味。
“*，谁脚那么臭～～”李小航冒出一声，顺带着几次装出的干呕与咳嗽。
“你要不挨个闻闻～～”尹士钦回怼。
“去你的。”
“哎，你还敢说寝室长～～”许正希过去挠李小航痒痒。
“服了服了……哈哈哈……我服……”
“服不服？”许正希亲自问了一遍。
“服服服……哎呦，痒死我了～～”
“去洗漱吧。”音乐老师过来提醒。“恁屋里什么味……开窗散一散。”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老师你真帅～～”尹士钦回道。
在整个基地里面，能稍微有些师生互动的也只剩音乐老师了。
屋子里霎时空了不少，都想去洗掉一身的味道。
杨沐还在铺上，没有精力去洗漱了，只上了个厕所就回来躺下，闭目养神。
倒还真有点养老的感觉。
九点二十左右，所有人都回来了，尹士钦关好门，想要给锁上，但没有门锁被卸掉了。
“现在啊，寝室里都听我的！”尹士钦倚靠着门。
“寝室长你好帅哦～～”程猛发出了尖细的声音。
“你就应该去B楼待着，要不你去当卧底吧，准能潜伏成功。”许正希调侃道。
要求是九点半准时熄灯，没剩几分钟了。
一些人开始脱衣服睡觉。
“屋里太热了……”赵勇骐边讲边脱了秋衣，上身没有遮挡。
“Wow，勇骐大哥有腹肌耶～～”周桓斌一句话吸引力其余人的注意力。
“还八块儿，我的天哪，你怎么练出来的。”王浩冉惊叹。
“没刻意去练，就是它自己就出来了。”
“Wow～～”程猛受不了了。
“你是gay吗……”吴子豪用了一个杨沐从没听过的英语单词去形容程猛。
“哈哈哈，程猛就是gay。”
“你**才是gay呢，*。”
杨沐越听越懵，反正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没剩几分钟了，睡～觉～吧！”
“好嘞gay……不是，寝室长。”
一阵哄笑。
“你是不是有病……”
“是他们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理亏但气势高人一头。
手表发出了鸣叫声，已经九点了，尹士钦直接关掉所有灯。
“我怕黑～～”
“你还是不是个男的。”
“我不是了～～”
“闭嘴！！！”
“完了，寝室长疯了。”
“你把嘴给我闭上。”
“栁智轩你又不是寝室长你叨叨什么。”
“你**影响我睡觉了！”
“吃安眠药～～”
“我*你*，不管了，睡觉。”
“晚安兄弟们～～”
“晚安。”
“晚安。”
“晚安呦～～”
“晚安也别喊了！”
“这不促进感情嘛～～”
“gay里gay气……”
“哈哈哈，真**文明。”
“对了，说到杨沐都没怎么听他说话。”
“杨大哥，你还在吗……”
“班长在好好睡觉呢，你别哔哔。”
“贺沅跟你有什么关系，脚臭别讲话。”
“咋滴，你闻了啊～～”
“*，就你内个脚味跟吃了**似的，谁闻不着，*。”
“好了闭嘴吧！”
“崔洋咱睡觉咱不理他昂，乖昂～～”
“崔洋认了个妈。”
……
“来，你们寝所有人都出来来，都出来！”
最终所有的声音终结于任达辉老师的罚站下。
十八个人沿走廊站一排，不声不响，与之前判若两人。
站了十多分钟，范主任过来进行思想教育，然后放他们回去睡觉。
栁智轩坐在铺上，直勾勾看着地面。
“你也躺下吧。”
“我**用不着你管。”
“不是，你又闹什么妖。”
“我**累一天了，又做操又跑步的，晚上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恁**开始叨叨，然后一起出去站着，有意思吗……*，我不是……不是来**受罪的……”讲着讲着竟还哭了。
“你也别这样想……”张瑞祥劝说着。“我们也和你经历了这一天对不对？”
“恁体质……都……都好，我胖个不像样儿，*，我更……更累……我想回家，真的，想……回家。”
“我带电话手表了，哈哈。”李小航在一边拿出了这个违禁品。
“你**带他干嘛！”
“老师在讲电子用品的时候又没说到电话手表，哈哈哈，我真聪明。”
“你拿来……给我……”栁智轩一把夺过。
“你……你……你不知道密码！”李小航说话断断续续完全是因为着急而口吃。
“我*，这可怎么办你说说……”
栁智轩玩真的，电话竟挂出去了。
“喂……妈。”
“你谁呀？”
众人在一边捂嘴笑。
“我是……栁智轩。”
“你大半夜要干嘛。”
“我，我想……想回家……”
“我*你个死孩子……”另一边也骂上了。
有些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笑出来了。
“范主任来了！”
趴着看戏的人立马躺下。
范主任推开门，看着栁智轩，众人想要说明情况，但不敢出声。另一边栁母继续讲着，骂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那么多话。大概意思就是父母辛辛苦苦供他上学最后就落得他这么一个结果。
范主任听得一个字不落。
柳母把电话挂了，留栁智轩一个人哭得更起劲。
“你跟我出来一下。”范主任语气平和。
他没说话，跟着主任就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屋内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寝室长也出来一下。”
尹士钦极不情愿的拖拉着拖鞋出去。
杨沐心情也已经被搞乱了，但只想好好睡觉。
“这一天怎么就那么不顺呢。”杨沐今天在寝室里说的第一句话。没人回复，他正好也不希望有人回复。
静静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