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商王?”
夜灵迅速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地上的药剂师。
微弱的火光里,他眼神凛然地点了点头。
“鬼啊!”潼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弹了开来……
商王艰难地撑起微胖的身子,翻坐起身。
夜灵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同时也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要是这么说的话……商王并不是被术法杀死了,而是灵魂被放置到了另一具躯体里?
这种交换灵魂的邪恶术法婆婆倒是提到过,但是,既然是灵魂交换,为什么那边的“商王”没有活过来呢,难道是真正的药剂师早已死了,所以商王的灵魂来到了一具空的身体里?
如果确实是灵魂交换术法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法阵仍然在发动中……不过,还有一点,既然当时都有机会种下噤声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用灵魂交换术法把商王灵魂放置到药剂师躯体里,再杀死药剂师,然后伪造投毒,营造药剂师投毒后畏罪自杀,这在普通人看来不就是一场无懈可击的犯罪了么?
不过,这么想的话,那根本就可以直接进行投毒谋杀,再杀死药剂师,伪造药剂师投毒谋杀后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杀死商王再掩藏真凶的任务就完成了,何必还大费周章用什么灵魂交换术法呢?
太奇怪了,凶手一定不只是想杀死商王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能不能解除这个噤声术再说。
“你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让你说话。”
夜灵转过身去在背后的长桌上翻找一通,这些瓶瓶罐罐里都是各种药剂,虽然掺水的材料用来制作巫术效用会有所降低,但现在可没得挑了。
制作术法的材料要求千差万别,但破解术法并不需要与之一一对应,事实上,破解术法本身就是一种术法,能发挥此功效的材料组合据夜灵所知有三种,每一种能够破解的术法等级都不同。
像噤声术这样的小术法,对应的破解术制作难度就很低,材料也很常见,但像灵魂交换这样的大型术法,破解起来就很难了,要求的材料也颇为稀有。
夜灵一个一个嗅了过去……嗯……类似于灰尘的味道……这个灰色的药剂是……雪浆果……很好。
有些血腥气……没错了,这瓶红色的是刀锋菌……
接下来……再来一点冰盐……白沙状的……或者半透明的白色药剂……在哪……在哪……这个应该很常见才对啊……就算是做药剂也是必备的……
找了一圈,最后这剂材料就是没找到,夜灵又挨个嗅了一遍,终于在某一个盛满了红白相间晶沙的小碗里闻到了它的味道……这……为什么和灰烬盐混在一起了啊……看来得把它们筛离开才行。
但是,怎么筛呢,夜灵皱起眉来。
虽然两种盐的颜色和大小都不一样,可以用手筛,不过,要手动分到足够制作术法的数量,得等到猴年马月啊……除此之外,这里也没有筛网,就算有,网眼多半也不适合,怎么办呢……
忽然,夜灵看到了一块小木板,可能是用来盖杯口或者做格挡用的,不过……现在或许可以用得上。
两种盐的颗粒大小差距还挺大,如果把它们平铺在桌上,用木板轻轻盖住一推,大的颗粒就可能被带着滚出去,小的颗粒虽然也会被大颗粒裹着带走,但总是有些留下的,这样子重复几次,再手动分一下,应该就可以剥离出需要的量了。
这么想着,夜灵打算动手试一试,她将碗中的晶砂平整分散地铺到桌面,而后把木板轻轻盖于其上,平稳地往前推去,木板下的晶砂就像小小的滚轮,托着木板一起往前滚。
一波过后,果然,两者就被分开了一部分,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终于剥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大小差不多的,该动手了。
于是夜灵叫来潼一起帮忙,商王也跟着上来,三人挨在一起,就像淘金砂一样细致地甄别着,不过一会,需要的量就分离出来了。
“好了,等我一会。”
夜灵再次掏出金泥,揪下,搓揉,拍扁,而后依次蘸了药剂在金饼上铺开,最后撒上冰盐。
金饼再次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夜灵将其揉圆,而后递给商王。
“请服下吧,放心,没毒,吃了就可以说话了。”
商王盯着小金球看了一秒,而后利落地塞进嘴里,一仰头,吞了下去。
“夜灵,你说不能吃的!”潼看着商王把Q弹金黄的小金球吃进嘴,不满地抗议道。
“我……这,很难吃的,不给你吃是为了你好。”
“咕。”商王咽了下去。
“怎么样?”
“额……”商王张了张嘴,喉头发出一丝声音。
“我……我能说话了!”他的表情忽然亮了起来,胖胖的脸上展露出笑容,就像小孩子惊喜地找回了玩具……
夜灵望着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可爱……
不知为何,换上药剂师的身体后,商王整个人都好像变得柔和了很多,很难和之前的听闻以及那具尸体联系起来,之前只要看到他凌厉的骨相就觉得整个人都很不好惹,有种凶狠的气息,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
“哈哈!”潼也跟着笑了,“夜灵你真厉害!”
商王也表示感谢,“谢谢你,小姑娘,帮了大忙,你叫夜灵是吧!”
夜灵一笑,“没关系,应该的。”顿了一下,夜灵收起笑容,“不过,现在还不是交朋友的时候,你现在很危险。”
“嗯。”商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
“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到这个身体里。”
商王点点头,叹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到这个身体里,我只能告诉你们我醒来后发生了什么。”
“好。”
“我……是在前晚入浴时忽然睡着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屋里……屋里没点灯,很黑,只能闻到很浓的血腥味。”
“后来,我发现地上有些东西在发光,乱七八糟的,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接着,我还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一开始,我以为是在做梦,因为这个场面太像梦境,但是在屋里磕磕碰碰,疼得很真实,我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后面我摸着门打开来,听到外面很吵,看见不远处有很多人点着火,在搬什么东西,我走过去,发现他们在建墙,他们竟让我别挡道。商贸城里,不可能没人认识我,特别是这些雇佣兵。”
“当时我就感觉不对,转头走了,在一口井边看到自己完全变了个人,我吓了一跳,反复转来转去看。但这个人我认识,是城西的药剂师,当时和他谈过合作,印象很深,我想,我一开始跑出来的房子应该就是他家。”
“嗯,没错,那后来呢,你怎么来这里了?”
“后来我想回自己家去看看情况,不过我也知道,那些个卫兵不会放这个样子的我进去,所以我又躲回了药剂师家里,我还盼着能找到复原的办法。”
“但我还没回去多久,就听到卫兵在挨家挨户地敲门。很快,卫兵就到这幢房子了,我直觉这一连串的怪事肯定不是巧合,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赶忙藏到了柜子里。”
“卫兵闯进来,直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好像知道有人在屋子里,我透过门缝看着他们,心跳得很快,满心在想被抓住后怎么解释。但不管怎么想,没法说话肯定百口莫辩。”
“就在卫兵往这边走来时,我摸到了背后柜子的缝隙,轻轻一拉就划开了,竟然是一道暗门。我躲了进去,关起门,沿着梯子往下走,就来到了这里。”
夜灵抬头一看,“你是说……这里是药剂师家底下?”
“对,你们该是从出口进来的,我顺着出去看过,但卫兵一直在城里游荡,我直觉贸然出去必然被抓,就一直躲在这里。”
“然后,你写了这么四个字?”
“对,我绝不甘心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过,我也清楚,这一切肯定是计划好的,就算有人看到这几个字也不会相信。”
“确实,这一切,早就被人计划好了,看起来,你还没出事,城墙就已经开始建了,卫兵也很快就跟上了,这明显是在你出事前就算计好的……”
顿了一下,夜灵问道:“而这个人……你觉得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