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鹅毛般纷飞的午后,茹果和秦奋终于正式地相识了。茹果幻想过无数种与秦奋相识的场景,却从未曾想过这样的方式,一个浑然不知,一个五内俱焚。茹果怔怔地看着秦奋,一时语塞,竟想不出任何可以用来打招呼的言语,倪大云在一旁赶忙打圆场,拉了茹果,在秦奋不解的目光中,匆匆离开了自习室。
东北的冬天总是那么凛冽,每吸一口气,都仿佛会有冰碴从鼻腔到肺叶顺着毛细血管蜿蜒递结,丝丝入寒。
“方葶不是和土木男么?怎么会和秦奋在一起了?”茹果缓了口气,回过头问挽着她胳膊的倪大云,语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啊,上周末咱们还吃她从土木男带回来的零食了呢,怎么这会儿就和秦奋搞到一起去了?更何况她明明...”倪大云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明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倪大云眼珠一转。
茹果嘟着嘴,不再吭声,裹了裹厚厚羽绒服的毛领子,低着头,飞快地朝宿舍走去,倪大云扯着方葶的胳膊,一路小碎步跟在旁边。天空中,大块乌云好似浸湿了脏水的棉絮,斑斑渍渍,厚厚沉沉,路旁枯败的树桠已经盖满了雪,时不时掉落的大块积雪,碎碎地挂在干瘪突兀的树皮上。
茹果心里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既不是伤心,也不是失望,更不是恼怒,仿佛就是有那么一丝丝不甘心,却又找不到不甘心的理由,心里像是被塞住了什么,就那么窝在那,拿不起,更放不下。
晚上,倪大云和茹果都没去晚自习,窝在宿舍。茹果坐在窗前书桌边,怔怔地望着窗外,风已经停了,雪不似下午时那样凛冽,只是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鹅毛,恍惚忧郁地在半空踌躇着缓缓落下,仿佛不知该在大地的那个角落里落脚才好,楼外枯树旁,昏黄的路灯像个孤独的外星人,寂寥惆怅,偶尔几个三五成群的学生嘻嘻闹闹打着雪仗一晃而过,或是一对情侣搂得紧紧地匆匆走过,寒冷的空气无处插足,统统被挤向了茹果眼前的这扇小窗,从窗棂处凝结成美丽而忧郁的冰凌。
倪大云捧着半包薯片,一边吃,一遍眨巴眨巴地看着茹果,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方葶回来了,满面春风。
茹果向倪大云使了使眼神,倪大云心领神会,贼兮兮地凑到方葶床铺前。
“葶姐姐,土木哥哥不要啦?”
“不要啦,不过他还老是给我打电话,真是受不了。”方葶一副傲娇的样子。
“说说你俩咋认识的呗?”倪大云接着问。
“哎呀,也没啥,就上自习认识的啊,他给我写个纸条,说总在自习室遇见我,问我要qq号码,我觉得看他挺顺眼,就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真挺认真追我的,又是送花,又是给我打饭的,还不错…”方葶轻描淡写地说。
茹果起身,“哐”,推了一把椅子,又“叮咣”拿起牙刷脸盆,“砰”一声,关了门,倪大云吓了一跳,方葶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倪大云,“呦?这是怎么的了?”倪大云悻悻地耸了耸肩,没吭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茹果躲进卫生间,委屈地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好想冲着方葶发泄心中的怨气与恼怒,但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似乎确实也怪不得方葶,更怪不得秦奋,他俩谁又知道还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的一厢情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