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什么阁老的弟子,不过京里街头蠢妇们瞎传罢了,也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王仁向来不成个样子,连王家自家人都不待见他,更何况是外人,也就薛蟠能和他玩到一起去。
这次入京后,给王子腾拜了年礼,便在京中高乐起来,可惜人人厌他,倒无人愿意带契他,连吴贵的一些零散消息,他也只是听婶娘说了个大概。
这还是因为凤姐没能从吴贵那里,取来亲笔的养生诀,让堂堂的王家夫人,在一众贵妇面前落了面子,王子腾夫人才对这吴贵留意起来。
日后,更是将那王信喊回了王府,细细问了些话,才知是贾母对她不喜,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王家婶娘不敢对贾母不敬,却对那吴贵暗恨起来。
可怜吴贵竟然不知自己遭了无妄之灾,更不知这事,不过是因为贾母看不上王子腾夫人造成的。
可想而知,王仁能从自家婶娘嘴里,听出什么好话来,所以对吴贵也是一知半解的。去贾家拜访妹丈贾琏,贾琏更不愿与他多说,也只是尽了些面子情,甚至更不愿带他,去最近闻名遐迩的胜义楼顽,明显是怕他那些狐朋狗友见了他不喜。
此事过后,王仁提起贾琏,也是暗暗咬牙切齿不已,心心念着,但凡看不起他的,日后必百倍回报过去。
今儿来找薛蟠,一见之下,竟然是那吴贵,心内先是不屑,又是一喜。
薛蟠听了王仁这话,不由气笑了,“我妈跟妹妹一向说我是个浑人,我看表兄自己也不过如此嘛。你这话,是当咱家蝌二弟是个傻的,还是当我是浑的,还是笑我两兄弟,竟连贵大哥的身份都弄不清了呢?”
王仁听了这话,心里寻思道,当日在京不过听了一嘴闲话,二叔管的又严,也没机会出门打探明白,难道这吴贵真的是阁老的得意弟子不成?
吴贵见薛蟠竟如此替他出头,不由笑道,“今日竟然得文起兄如此维护,便觉得不枉和兄长结交一场了。吴贵无以为报,兄长如果还喜欢那摔跤术的话,这几日便一并传给兄长了。”
薛蟠听了大喜,上前挽住了吴贵,道,“好兄弟。”
吴贵也笑着拍了薛蟠的胳膊,道,“好兄弟。”
王仁见他二人如此作态,更是横竖看不顺眼,连薛蟠都恼恨起来,嘴上直道,“薛文起,我家那小厮你别想要了。”
薛蟠放开了吴贵,回头嘻嘻笑道,“不过模样清秀些罢了,你当我稀罕啊。又不是没钱,我改日买他十个八个的。”说着,又朝吴贵一飞眼,“贵大哥如果有喜欢的,到时候我再送两个给你。”
吴贵听了,心中一阵恶寒不已,暗道,你自己享用吧,我可是敬谢不敏了。“谢过文起兄了。不过我不……”
薛蟠听了,忙勾了吴贵的肩头,吴贵虽然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念着他先前出言维护自己,倒没有推开,便听薛蟠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知你只喜欢丫头,不喜欢小子,既然这样?”
说着又放开了吴贵,摸着下巴道,“昨晚我妈回去,拿身边的臻儿打趣,说她无缘无故的,很亲近呢英莲姑娘。既如此,我就把臻儿送给哥哥吧,好让她伺候英莲姑娘。”
王仁听了薛大傻子这话,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吴贵却连忙推辞,道,“太重了,怎么无故受文起兄如此大礼?”
薛蟠却道,“这不是哥哥要说传我那摔跤术吗?”
吴贵却道,“兄长如果有心,日后助我一两件就行了,不必一下送个人来。”
吴贵到底来自后世,那见过这种张嘴送人的事,“再说了,那臻儿说不得是府上的家生子,真好让人家骨肉分离。”
薛蟠忙道,“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几两银子的货色,都抵不上我一顿饭钱,哥哥还如此推却,是不是不想传我摔跤术了?”
吴贵哪里见过如此豪气的薛霸王啊,只得道,“不忍心,不忍心……”
薛蟠忙道,“那好,不过是求老妈几句话的事,那臻儿也只有个老娘了,我把她老娘打包,一并送给哥哥,不就没有骨肉分离的事了吗?”
吴贵见还有这等操作,不免有些傻眼。
薛蟠那里兀自道,“哥哥可不要再推辞了,不然就是不想传我摔人法?”
吴贵哪知不过一套体术,片言只语间,竟然换了俩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久久无语。
王仁那边见他俩人,哥哥长兄弟短的,在那里比大小,早就不忍了,斥道,“薛大傻子,你被人……”
吴贵见这人如此不知尊重人,有心教训他,不等他话说完,上前一步,拿着他的腰眼,轻轻一用力,就将王仁提了起来,喝道,“嘴上不干不净的,非给你个教训不可。”
薛蟠见了这等妙法,喜不自禁喝彩道,“好身手,这个我要学。”
王仁瞬间被人拿了要害,早骇的面无人色,嘴唇子哆嗦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
薛蟠适时道,“哥哥还是快放他下来吧,不管怎样,总是亲戚,“
吴贵才轻轻放下王仁。
那王仁落了地,似乎都忘了寻吴贵算账,便听薛蟠道,“仁大哥如果不愿意待了,只管回我家去吧,这里可是蝌二弟的院子。”
薛蟠说完,也不再搭理王仁,对吴贵显摆着身上的褐色劲装,“我衣服都换好了,哥哥快快教我。”
吴贵薛蟠这样,也来了兴致,便唤场外的解宝过来,替他把衣服扎了起来,才冲着薛蟠道,“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
吴贵前世,家中六个长辈,可是给他报了很多兴趣班,什么跆拳道、咏春了,也跟风学过一段日子,不过那也不过混了一身衣服罢了。
真要说的,其实还是在大学期间,他专门跟宿舍好友学的那蒙·古摔跤术——其实也是舍友为了找个陪练,才愿意教他的。不过拿来应付下薛蟠,已然绰绰有余。
却说薛蟠无论是前掀后扑,又是搂腰,又是抓腿,都被吴贵轻松撂倒。
薛蟠虽然被摔,仍然欢喜不禁,忙道,“不试了,不试了,哥哥还是尽快教我吧。”
那边王仁这时也回过神来,不想今日竟被这奴才秧子欺了,他王大少爷的面子,落了,那拼了命也得找回来啊,刚要开口喝骂,却又突然想起刚才心中那一喜来。
盖因他在京中,听二叔家的兄弟们,说起京里风靡一时的撞球来,那可是连宫里的那位,在闲暇时,都会戳上一杆子的玩意。
更何况他后来又曾去地下赌档,偷偷见识了一番,虽说输了不少银子,倒对这生意上了心。虽说撞球易做,可规则他不懂啊,更何况后来还听贾琏说过,那胜义楼可不止一种玩法的。
今日难得遇见了正主儿,这吴贵怎么就不把那撞球玩法,纳头给爷送上来啊?
不提王仁厚颜留在了这里。
少顷,薛蝌也回到了这院,见吴贵头上有些红肿,不免多问了一句,吴贵只得又拿吃了一跤,敷衍了过去。
吴贵便将动作拆开来,一一讲给了薛蟠,又让他和一个青衣仆从,对打一下。
那薛蟠微一试身手,便摔到了那仆从,一时喜的恨不得抱着吴贵亲上一口。
这时,门外突然报说,“前街薛五哥传话说,冯家来人了,正在他家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