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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起念

平儿见这俩人说话的口气都有些重了,忙插话道,“二爷刚才不是说有稀奇事要讲吗?”

王熙凤斜了贾琏一眼,道,“算了,算了,咱们屋里的闲话,还是不要提外人了,免得有人不高兴。”

贾琏笑了,“我还不至于这么心窄。好吧,今日跟珍大哥去酒楼见夏守忠,不想却目睹了一件起死回生的奇事。”接着便把在顺合居的见闻一一说给了王熙凤主仆。

两人听了后果然大奇,王熙凤道,“这活死人的事儿,以往只在院里那些婆子们嘴里混听过,要不也就是马道婆胡诌些神啊怪呀的,谁想今日倒是让你亲眼见了一个。”

平儿那边还没开口,想是想到了什么,先红了脸问道,“那二爷……你说的这什么……这咏哥儿是真是那等救活的?那样子还能救人?”到底没敢说出个吕字来。

贾琏见了这俏丫鬟烛火下朱颜酡红,自有一股风流媚致,心下先醉了,可惜凤姐守在眼前,不能做些事儿来,只得装了样子,道,“奇就奇在这里啊!太医王济仁医道高明,咱府上老太太一向信赖的。还有胡大夫街上也是个有名的。这十道九医,张爷爷也是个不凡的,他们这些人都束手无策。这人只是过些气儿,便给吕活了!你说奇不奇?咱们活人都是吸气活,憋气死,几千年来愣是没人想起来,给刚死的人吹些气来!你俩说说,这要是都这么做,得活多少人啊!”

三人纷纷惊叹不已,平儿又说这谢家真真烧了好香呢。

只见平儿张了手指头,道,“他家咏哥儿才一遭难,就有张法爷、王太医、连大前门有名的胡大夫都在场,这是什么缘法?都赶巧着轮番来救治他。”

贾琏笑道,“你还漏了那个西洋番医呢。对了,后面还来了个王一贴,只是混在人群里没露头。”

平儿也笑道,“那王一贴倒是个有名的,咱府上的车把式赵国基常找他瞧病,治些腰酸腿疼的准没错,可惜他治不了噎病。说起西洋番医……”平儿笑着看向凤姐,道:

“早前跟着奶奶在南边时,便听说这西洋人看病,不是放血就是割肉的,我想着那咏哥儿身边的人,必然不许人家瞧病。”

王熙凤点了点头,道,“来了这边后,人人都说,这西洋人长的白毛绿眼睛的,哪家人敢找他们瞧病,没得本来是小病,生生吓得失了魂,倒是大病了。这又是放血,又是动刀子的,甭管他是天皇老子,先一听便没了胆子,还不如找王一贴来一张膏药呢。”说完实是忍俊不禁,便嫣然一笑。

贾琏嗤笑道,“你们女人才没见识呢,拿卖狗皮膏药的当神医,拿西洋神医当庸医。太上皇北征那年害了寒热症,就是西洋人的神药治好的。”

王熙凤啐了他一口,不依道,“这还要你说?我爷爷早些年管着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儿,家里这外国人前脚走,后脚来。说我们没见识?奶奶我什么西洋景儿没见过,连平儿见的外国人都比你多,你这辈子和外国人说过几句话?说来让我们女人见识见识。”

“倒忘了这茬。”贾琏连连告饶,话说和这俩主仆比,他确实没这个见识呢。

见了贾琏的窘样,那边凤姐主仆早笑成了一团。

笑声过后,王熙凤又道,“这哪家没个头疼脑热的,你既然也在场,也没打听一下,这能起死回生的小大夫,是哪家府上的?”

凤姐这话终于问在了贾琏的痒处上,贾琏一拍桌子,斜着下巴,洋洋自得道,“要不咋说是奇人奇事呢,事儿奇,这人也奇。你们甚至想不到,这救人的人,还跟咱府上有渊源呢。”

啊——?凤姐主仆二人吃了一惊。

凤姐先思索了一遍,皱眉道,“跟咱府上有渊源?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哪家亲友,府上是擅长圣手岐黄的?”

贾琏神在在的倒是不说了,那边平儿见了笑着骂道,“爷这是想要人事呢?”

凤姐却讥笑道,“你这关子卖的,要不今晚上就给平儿绞了脸,让爷收了房,一发遂了你的意。”

“你们两口子打机锋,每次都编排我!”平儿听了羞恼道。

贾琏一听便怂了,“好了,好了,这不是逗你们开心嘛?”

接着贾琏便道,“当时珍大哥一直在旁帮手,倒是和那救人的小先生,说了几回话,也只是知道了人家的名姓。不想回府后,才知咱府上鲍二是见过的,道这人有个妹妹,眼下在老太太身边得用。”

贾琏话音刚落,那边平儿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凤姐听了也目光大盛,两人心有灵犀地相互看了一眼。

平儿想要再说什么,凤姐挤了下眉头,笑着阻了她,“停停停,容我先捋捋。”

那边平儿一时浑身燥热,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儿。

爷们不就是喜欢在自家女人面前卖弄吗?贾琏见了也笑着闭了嘴,倒是没说破。

却听凤姐道,“这有妹妹在府上的,还在老太太身边得用?数来数去,统共不过三四个人,花珍珠现下跟了云妹妹,她那哥哥花自芳更不成个样子,只指望妹妹攀了高枝呢。也更不可能是金文翔,那是老太太得用的人,也是知根知底的。这又沾了奇字,那只能是……”

“是晴雯!”平儿早忍不住了,便先叫了出来。

凤姐听了白了她一眼,倒没怪她抢话,对贾琏道,“应该就是晴雯他哥哥。你没回来时,我和平儿在房里,也正说晴雯哥哥的事儿呢。这一听你的话头,心下再一印证,感觉对的上,你卖给我们一个关子,今儿我俩也卖给你一个关子。这人的名字,还是让我们娘儿们来说,爷你看可行?”

“哦?”贾琏倒是奇怪了,本想着卖个关子,逗个趣儿,却被她们抢了先手,将了一军。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也是知情的?”

平儿听了凤姐的话,便笑着道,“二爷一回来,就拿腔作势的捉弄咱们,我看这样,咱们跟二爷赌个东道?”

凤姐听了忙笑着应了,“那赌个什么呢?”。

贾琏心道,明明输定了的事儿,她俩倒来了劲儿,不忍坏了妻妾的兴头,便道,“我身上这个坠儿吧,老太太腊八赏的。”

凤姐却不依,“刚才你说了什么呢?就按你刚才说的,要厚礼卑辞请教人家那事,做个赌头吧!”凤姐到底是起了念头,想着人家做生意的手段呢。

啊——,这下换贾琏与平儿吃惊了。平儿提醒道,“人家到底是个外男。奶奶怎么能当面向人请教呢?”

凤姐笑骂道,“不过二爷一句顽笑话,我还真见人不成?不是有二爷吗?再不然还有来旺与王信呢。再说了,我可是听晴雯说过,他这哥哥还没束发呢,这还是小子呢,我见见也无妨。”

见那俩人没了言语,凤姐接着道,“还不是为了咱府上,我整日里操劳,东扒一点,西挠一点,进项也不见涨,身边连个帮扶出主意的都没有。”说到这里,脸上换了颜色,“我又是个不识字的,早前便想着,能像你们爷们那样,请个书童了就好了。如果晴雯哥哥再小几岁,倒是个合适的。”

贾琏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早晚要跟贾府有牵扯。又听到凤姐说这什么晴雯的哥哥还没束发,心下已经了然。不忍拒绝娇妻,便做了怪样子,笑着道,“遂了你们的意,我今儿是输定了!输定了!”说的凤姐、平儿笑逐颜开。

凤姐笑着便揭破了谜底,“救了咏哥儿的这人,可是叫吴贵!”说完,笑着抿了嘴,只看着贾琏。

PS:原书中凤姐后来真有了个叫彩明的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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