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和则万物生,君臣和则国家平。
——《戒子通录》
樗里疾闻言大喜:“快,快请!”
“诺!”
樗里疾对着魏章道:“此事必定与这‘乞活军’有莫大的联系,早在关内的时候便听闻先生以奴隶组成一军,名曰:‘乞活’。可能就是他们!将军,随某一同前去吧!”
“嗯!”
这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显眼疤痕,连同身后的众人不卑不亢的挺立在城楼下,引来诸卒注目。
“真勇士也!”
到来的魏章看到,不由得赞叹一声。
“敢问将军,城中之水退却,可是与尔等有关?”落在后面的樗里疾连忙小跑着过来,略微一丝兴奋的问道。
“将军不敢当,不过一卒而!”
“呵呵,将军谦虚了。不知将……壮士如何称呼?”
突然感到称呼的不当,遂立即改口道。
“在下魏甲!乃前魏武卒二五百主,于马陵之战次年,因腿部受伤而被大秦所俘……幸为先生提拔,委以重任。”魏甲回忆似的说道。
魏章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魏壮士,以某观之,汝应该是习武之人,身手不凡。怎会受伤?”
“呵呵,吾又不是神明,亦是凡人之躯,如何不能受伤?不过……”魏甲细细道来:“当年,我魏武卒的统帅乃是公子卬,也就是现在的魏国主将——魏昂。他为了弃卒保车,命我等为其殿后,岂知……人算不如天算。魏武卒因遭主将摒弃,而内部哗变,遂临阵倒戈。魏昂,为商君所俘。我们……后面的事,将军应该知道了。”
听了魏甲的这一段历史,两人纷纷感慨万千。
“原来如此!”
“果然应了那句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对了,某来是有要是与两位商榷。城内积水退去确实是我乞活军所为,我们早在数月前便开始在城内修筑排水工事,原本是为了防洪而备,如今却派上了用场。现在我需要将军的配合,疏散人群为我们消除顾虑!我们人手不够,只有五千士卒……”
墨羽新法中,有一条是关于兴修水利的条文。
“什么!?五千!”魏章大惊,因为五千人足以组成一个突击队了。自己在函谷关月余,却不知有只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眼皮底下活动,倘若是敌军渗透……
“将军不必惊慌,听我老甲慢慢道来。额……老甲是那帮年轻人给某起的外号,嘿嘿。”
“……我们最开始人是很少,只有五百人,随着人手的不足,才开始逐批增加人手的。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黄河的水患!还有,这最后一批人还是您放我们过来的。您难道忘了吗?”魏甲扭头看向樗里疾说道。
樗里疾一听,英俊面容瞬间一红道:“咳咳,我…我还以为是后方送辎重来了呢。不过,据我所知贵军应该是有不下数万军卒,怎会人员不足呢?”
“这个……恕在下实属不知,我军内部亦是分为不同的部分,彼此之间各不了解。”魏甲有些歉意的说道。
“魏壮士,不必内疚。”
“那个,樗里疾大人……我老魏虽然已经不再是魏武卒的二五百主了,但现在是乞活军工兵营的二五百主了!”
“哦,是是是!魏二五百主!”
“呵呵。”
魏甲大笑:“哈哈哈!”
魏章摇头失笑。
“好了,言归正传!”
闻言,樗里疾两人立刻肃穆而待。
同时,心中却是将魏甲大大的评价了一番:“不愧是曾经魏武卒出身,状态转变的极快……情绪转化的也快!”
“墨先生,临行时曾对某言: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可、以、杀、人!”
魏甲大惊失色:“万万不可!这就犹如之前的魏昂一般,会引起内部哗变的!”
“是极!墨先生不是说要施仁政,以民为本的吗?如此岂不是自毁城墙吗?”樗里疾亦说道。
“他们做错了什么!?”
“以民为本固然不错,错的是这个时代——王道时代!自古有领土方可称王,王护佑一方天地,给予子民保护。王上有难,天地亦当回馈王上,用以维护一方领土,从而继续庇佑子民。……这个可不是我老魏说的,是先生说的!不过,我却觉得有道理!王上庇佑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如今国危,需要他们做出点儿贡献。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哼哼!”
果然,做人不能太自私!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由魏章开口说道:“……好!”
“那就这么定了,强行驱逐!若有不从,斩首示众!”
“嗯。”
……
渭水
孙膑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
“报!”
斥候送来一份千里加急的竹简信件,孙膑接过,展开。
脸色变了变,有些惆怅的望向东方……
口中喃喃自语:“鲁国怎么会这样做?”
像是在问自己,亦像是在问别人。
心道:“鲁国是魏国的从属国,而今魏齐隶属同盟国,纵然魏国处于四战之地,对齐国日夜提防,敌对齐国。但,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
其间种种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不过……截断商路,只是左道旁门而已,只要再坚持几天!
吾毕生所愿……
孙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难道,这便天意吗?我不甘心!”
孙膑对着东方拱了拱手:“君上恕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是某的最后一战!
决不容失!
秦必亡!
“回去告诉大王,孙膑恕难从命!一切后果由我一肩承担!”
……
临淄王宫
斥候跪在殿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混账!”
“他以为他是谁!?”
“盘古吗!?能背负天地不成?”
“岂有此理!”
“君上息怒!”邹忌劝阻道。
此刻,他心中知道造成这一切原因。但,却不能言六耳!
这关系到他的生命!
群臣表情不一,甚至各怀鬼胎。
尤其是孙膑的反对党们,一个个幸灾乐祸。可以说朝堂上,派系林立,相互角逐。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与他的爱徒坐在稷下学宫中,看着这堪比朝堂的学术之争。
但大体差不多,都是如何强齐的办法。
比如慎到:“依老夫看,田因齐只有将权与势牢牢掌握在手,做到‘令则行,禁则止’,不去推行儒家‘德治’,而是行‘法治’,齐强不远矣!哪儿还有什么孙膑违抗军令的事儿!?”
“毕竟‘权’太大了,容易反噬哦!”
耳顺之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怕忌讳,直接就称呼上齐君的大名了,连尊称都免了。
还有,这话说的……嗯,真香!
这逼绝对是乐而忘形了!
也就是孟轲不在,申公已逝,要不然不怼死你!?
不过,在这儿可不是谁年龄大谁有理。
淳于髡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还是多行益国益民之功利事为好,应当以民为本!”
原本被压倒的儒家和农家一听,顿时“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