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孟子》
冬月中旬
邹国
孟子居
万章见孟轲正在收拾行装,似是欲远行。遂,问道“老师,可是要赴滕公之约?”
滕公,并非已薨之滕定公,而是继位的太子姬宏。
“哈哈哈……非也非也,乃是远在齐国的故友!届时,你便知道了。”孟轲笑道。
“齐国……”
当年,齐王田因齐重兴稷下学宫,广招天下人才。
孟子决定游齐一展抱负,而且怀着必胜的信心。田因齐是个有为之君,必爱有识之士,必宠忠贞之臣。他思贤若渴,将俊杰贤才视为光照千里的镇国之宝。
孟子学富五车,有安邦定国之才。按理来说,齐王与孟子的初次相见,应该是磁石吸铁,不可分离,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道不同,不相为谋。
齐王认为儒家思想很有门道,作为一种学说,可以进行研究,但却不能用它来治国。
因为它不实用,至少是现在不实用,将来也许有着不朽的价值,然而远水难救近火。总而言之,就是没啥大用!
但,这并不妨碍田因齐对孟轲的尊重。不可否认,孟轲在学识上,那是真的牛逼!
那时的齐王正在厉兵秣马,妄图制霸诸侯。要打仗就得有士卒,有战车和家伙事儿,有衣食和军饷。孟子主张取于民有制,这个不征,那个少收的,但这战争消耗的钱币从何而来呢?
于是乎,孟轲日日进言。欲,使其接受仁政思想。
然则,任尔千般风吹雨打,吾自俨然不动。孟轲没有改变齐王的观念,倒不如说未能改变天下纷争的时势。
犹如当年秦孝公之于商君,初次见面以尧舜之道开篇,秦孝公听得直打瞌睡;次,以争霸之道开头,秦孝公大喜若望。仿佛公父复生一般……
商君善揣度君意,懂变通。然而,孟轲则是一根筋!
孟子,欲改变齐王的观点。齐王,亦竭力争取孟子,使其成为佐己称霸的谋臣。
一来二去,齐王就开始晾他。孟轲无所事事,郁郁不得志。遂,访贤于稷下学宫。结识了淳于髡、慎到、环渊等老友。
万章如是的想道:“……会是谁呐?”
……
齐国
临淄,匡府
管家惊闻主人有客将访,暗道:“主家名声都臭大街了,还会有友人?!”
“与其说是友人,不如说是亦师亦友。哈哈哈……”
匡章大笑着说道,仿佛没有任何烦恼之事。外面的风言风语,似乎皆与自身无关。
齐王宫
田因齐坐于上首,眯了眯眼道:“诸卿,秦王刚刚大婚,举国同庆……然则,寡人却收到线人的来报。说,秦王欲趁着来年粮草充足之时,与齐国开战!”
此言一出,下首哗然。
秦国趁义渠内乱而收服之,后备粮草势必充足!
秦楚联姻,真的打起来……
“田盼将军,可能战否?”
“臣……”
听闻齐王询问,田盼迟疑了。齐王视之,叹了口气。
田盼也算是老人儿了,年轻时随他一同出生入死,浑身伤疤不计其数,不止田因齐在变老!同样的,还有邹忌……
田盼想了想,说道:“臣以为,匡章可堪重任!”
“臣以为不妥!”邹忌一听,当即反对道:“匡章此人,性情怪癖。且,不尊其父!出妻屏子……如此无近人情之人,又岂能忠君乎?哼!”
“你……鼠目寸光之见!”
“老匹夫,说谁呐!”
“……”
“住口!”
随着田因齐一声暴喝,两人皆不做声。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退朝——”
“大王万岁!”
……
秦国,咸阳
墨府后院
两个少年正在交手,兵器不断发出碰撞之声。
“乒!”
“砰……”
“唉……”
“妹妹为何要叹气?”田婉璇见魏纾叹气,遂问道。
“这个魏冉……”
田婉璇看向场中的魏冉和嬴荡二人,打得是有来有往,不相伯仲。终于,在三十回合时,魏冉败下阵来。
魏纾说道:“怕是会成为荡儿将来的阻力啊!”
“应该不会吧,我听子期哥哥说魏冉这孩子性格淳朴,想来没有什么心机。”
潜藏之意,魏冉会成为芈八子月的助力。田婉璇细想了一下,便听懂了。
只听魏纾又道:“荡儿在这个年纪鲜有敌手,而这个魏冉却能在他手下坚持这么久而立于不败之地……谋,自是不能。
但,倘若掌军,则必为军中之翘楚。”
田婉璇闻言一愣,似乎他好像听墨羽说过,这个少年魏冉将来可为将才之类的话。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可能!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成为泡沫!作为国家机器,军队正是一种绝对的力量。
“那位好像快生了吧?”
“嗯……也就一个月。只希望……”
田婉璇心道微叹:“只希望,是个女儿。”
魏纾忽然说道:“对了,姐姐。听说,你最近正在给小钺说亲事,可有此事?”
“是呢,可惜他一个都没看上。”
墨钺加冠也有几年了,一直忙于政事。在古代,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都有了。
二十六岁,大龄青年。
“阿嚏!”
墨府的一个房间中,青年打了个喷嚏。
“至善,是不是着凉了?”白圭问道。
“无事,老先生继续。”
……
韩国新郑
韩王宫
韩王康在书房与重臣议事,文有国相公仲侈,大夫赵卓、韩晁;武有韩举,申差。
沉默良久,道:“这件事,诸位卿家怎么看?”
“侈以为,当顺其自然。”公仲侈说道。
赵卓冷笑道:“呵,商自古贱业也。莫非相国是纵容这些商人在韩国肆虐了?”
“是极,更何况还是陇西的秦商!”韩晁附和道。
“哼!尔等懂什么?!自先君在时,韩国商业便大兴。国库收入,大多来源于商。”
公仲侈愤愤的说道:“昭侯亦未行抑商之举,此举有益而无害。且,商之脉络何其深,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额……”
韩王不由得扶额,陷入了两难之境。看向韩举问道:“韩将军如何看待此事?”
韩举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臣以为,相国所言极是!”
公仲侈闻言一笑,然而接下来的话登时令他的笑容僵住了。
“……赵韩二位大夫,所言亦有理!”
不愧是苟到现在武将!
左右逢源,两头都不得罪。
又将包袱仍给了韩王!
“唉,申差将军。你呢?”
申差,闻言道:“恕臣愚见,臣以为不管是韩布币,还是秦半两都是货币的一种形式。
终归是流通方式,或多或少又能何如?
昭侯在位时,韩国的货币就是多种多样的。有咱们三晋的布币,周制的圆钱及南楚的蚁鼻钱。价格,差不多一致。……无一不是商业经济繁荣的体现。”
公仲侈笑道:“哈哈哈,申将军此言深得我心啊!”
很显然,申差所说的话倾向于公仲侈。赵卓韩晁二人,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申差。
依照申不害遗言,
这二人本该被调离王城,但因其谄媚于韩王而留之。
韩康起身正色的说道:“纵然如此,依旧不可不防啊!
相国、诸卿,陇西商人之中应有心怀不轨之徒。以防不测,诸卿应防范于未然。对过往的商客,严加排查。驱逐一切他国探子!”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