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凉州词》
魏国大梁
王都
一场兵不血刃的无硝烟的战争正在进行中……
“惠相,倘若依照你的一贯国策,魏国恐怕又要失去不少领土了啊……唉!”
“张子谬哉!”惠施苦口婆心的说道:“大王,若是行连横之策才是真的引狼入室。”
张仪摊摊手,道:“何为狼?我张仪也是魏人,如今在秦国出仕,不过是为形势所迫。
现在嘛……要知道我张仪为了促成秦魏联盟,做出了多少付出,为了母国。当今天下,强则强,弱则亡。秦国强大,魏国亦不弱,何不强强联手,以震慑诸国!?”
“呵呵,驱狼引虎?”惠施嗤笑道。
张仪不置与否,又道:“大王,魏国这几年对外征战,似乎鲜有胜绩吧?
秦王可是虎狼之君啊!在秦王乃至秦国眼中不是盟友,那便是敌人了,敌人……呵呵。难道惠子真的要做这个魏国的罪人吗?”
“你!”惠施愤然道:“老夫与你拼了!”
诛心!!!
张仪这是下了一剂猛药,从心里上震慑了魏王!魏王受其恐吓,必然应允!
惠施怒而举起笏板朝张仪拍去,张仪连忙向柱子逃去。
“惠相这是置魏国与不顾啊!大王……大王!”
魏王暴喝道:“住手!惠施,你这是视寡人何在?!”
惠施闻言,顿时制止了行为。
“张子,劳烦同秦王诉说。寡人同意与秦国结盟,不过……张子必须留在大梁。
张子大才,在哪儿出仕不还是一样吗?魏国何如?寡人,任命张子为相国!”
“好!魏王大气!那惠子……”
魏王说道:“惠子,老了……难堪大任。”
“大王,惠施,请求辞官归隐!”惠施叹道。
“寡人准了!”
惠施一阵失神,面露颓色,苦笑。心道:“魏王亦老了,飞鸟尽,良弓藏。”
“寡人赐予张子一处宅院,以作开府之用。”
“谢大王!大王,如今秦齐即将开战于桑丘,秦国请求借道魏韩,出兵齐国。大败齐军之后,秦军不于魏国境内停留片刻!”
“这,才是关键啊!”魏王一拍大腿,说道:“韩国怎么说?”
张仪说道:“哦,韩国那边儿,张仪早已休书一封几日前呈于韩王,如今只待回复。”
“看见了没,这就是相国,想的就是周到!呵呵呵……”
城门
公孙衍惊闻朝堂之变,策马赶回,正好遇见了欲远行的惠施。
“惠子……你……何往?”
“我?呵呵,回母国。”
公孙衍急道:“如今,朝堂需要你啊!你此去,我又在军中,朝堂就会成为那张仪的一言堂!”
惠施苦笑道:“呵呵,老夫若不走,难道还要他派人来驱逐不成?倒不如体面一些走!……他日,再会!”
“唉……保重!”
“保重!”
“且慢!衍有一计!”
……
韩国新郑
王宫
“砰!”
“魏王这个老匹夫,居然让寡人敞开国门,借道秦国?!”
韩王话音刚落,相国公仲侈则道:“大王,如今韩国处于秦齐夹缝之中。强如魏国都败于秦国,韩国唯有同意,方能保全。
“倘若,秦王仍念及当年彭城之辱,刻意报复,并以胜利之威反扑我韩国,又当何如啊?”
公仲侈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道:“可关门打狗!”
“关门打狗?哼!倘若关门之后,反为狗咬呐!”韩王冷哼道。
“大王,当今天下无一国可以绝对实力而倾灭一国。秦若灭韩,韩赵绝不会应允,唇亡齿寒。一旦韩亡,秦东出函谷关便再无阻隔,进可攻退可守,毋须退守关中!”
“如此……好!那寡人便借道给他秦国,拿笔来!”
旬日后,
桑丘。
匡章刚刚至此,即开始整顿。命令士卒卸下辎重,搭建营帐,重整序列。
砍伐树木,设置栅栏,建瞭望高楼。大量的斥候,徘徊在四周,游弋,警戒。
匡章认为此次秦军带领大军东征,士气旺盛,战斗力强,且占领险要地形,不容易攻破。准备积蓄力量,等时间长了,敌军疲劳作战,再找机会出击。
副将说道:“将军,你说怎么战?吾等早就想一雪前耻了!”
“安营扎寨!”
“啊?”
“报——”
“启禀将军,秦军骑兵冲锋了!距此不到二十里!”
“嗯,弓箭手准备。”匡章一脸镇定的说道。似乎,斥候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诺!”
“杀……”
“冲啊!”
“……”
秦军铁骑犹如一把尖刀,直插齐军腹地!
“放!”
齐军连忙放箭抵御,随之一大波箭雨漫天而来。
“噗!”
“吁——”
“嗖嗖嗖……”
“啊……啊……”
一片片的骑兵应声落马,仍有士卒不断冲锋,前赴后继。在秦军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人马的尸首。没有咽气的秦卒,在地上爬行前进。未战死的马匹,挣扎着欲要重新站起来奔驰……
一轮扫射过后,仍未能阻挡秦军铁骑的洪流。
匡章站在望楼之上,迅速指挥变阵,弓箭手、盾牌手两侧后退,长枪手从军阵中猛冲而出,竟迎着秦军骑兵的浪潮冲去。
转眼之间,铁骑的浪潮及漫天尘土便将其淹没了……
司马错大笑,嘲讽道:“哈哈哈……愚不可及!步卒和骑兵对冲,分明就是找死!”
望楼上,在无人注意时,匡章抹了一把泪……
匡章吼道:“撤退五十里,继续安营扎寨!”
这一日,齐军后退了六百余里,全军上下哀声怨道。临淄王宫大殿之上,群臣上谏齐王撤换匡章的职务,被齐王严词拒绝。
因为,他相信孟子,相信匡章,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将军,这已经是第四十四座营寨了,也是……最后一个营寨。”副将小心翼翼的说道。
匡章命令士卒,在退到一处后,安营扎寨。与此同时,在修建下一处营寨。
这样,一退后便有屏障。
不过,这一次退无可退。亦毋须再退!
“嗯。”匡章走在军营,看着这一双双哀怨的眼神,道:“将士们,某知道你们都都在背地里骂我,说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不过,我不否认!
但,我虽无能,尔等何如?我相信你们都是勇士,大齐的好儿郎!现在,我们是祖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我们能叫秦卒过去吗?”
“不能!”
“不能……”
“……”
“好!此刻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正所谓盛极必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秦卒必败!尔等可敢与秦卒誓死一战?”
“敢!”
匡章说道:“秦军不是有骑兵吗?谁说我齐国没有?!
叫他们看看,我齐国铁骑的雄姿!齐国铁骑何在?”
“在!!!”
“大齐万胜!”
“万胜!”
“万胜……”
忽然,斥候来报。
匡章接过竹简,皱紧的眉头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秦军大营
主帐
司马错正在进食,忽然心中一突:“不好!”
“杀杀杀!”
“杀……”
嘶声一片,如天雷滚滚。
只见,匡章亲自驾驭一匹枣红马,如一团红色的焰火迎面冲来。无数的骑兵同时发起了冲锋,马蹄践踏之声,使大地颤抖。
铁蹄碎山河,杀气冲云霄!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恐怕气势,席卷而来。
司马错回过神来,历声吼道:“快,弓箭手!”
秦军反应很快,片刻,数万弓箭手会挽雕弓如满月,对准了突袭的齐军骑兵。
“噌!”
司马错拔出佩剑,朝前一挥,喝道:“放箭!”
“翁”的一声巨响,数万箭矢抛射而去,犹如一片乌云密布瞬间遮挡住了天空。
大地,为之一暗!
随即,乌云散去,化作了瓢泼大雨,疯狂散落!
地面上,插满了流矢。有的落在骑兵身上,有的落在马匹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雨落芭蕉叶之音……而那打在铠甲上的声声响动,更是惊人!
五万大军,在骑兵的掩护下,迅速逼近秦军大营。
在距离不到二十步时,匡章一声呐喊。数万大军一如潮水般涌入了敌营……
“杀!”
……
齐国失地
楚军营地,主帐
“先生,请。”
昭阳迎齐使陈轸入了帐,依次而坐。
“恭贺令尹大胜魏卒!”陈轸起身拜道:“按照楚制,灭敌杀将能封什么官爵禄位?”
昭阳连称不敢,想了想说道:“……官至上柱国大将军,爵为上执。”
陈轸接着又问道:“比这更高的官职还有什么?”
“……那就只有令尹了!”昭阳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告知。
“令尹的确是最显贵的官职,但却不可能设两个令尹!”陈轸捋须说道:“令尹毋急,且听吾一一道来。”
“愿闻其详。”
“楚国有个贵族祭祀祖先,把一壶酒赐给门客。
门客相顾商议:‘这酒,几个人喝不够,一个人享用却有余,让吾等各自地上画一条蛇,先画成的请饮此酒。’
有个门客率先完成,取过酒杯准备先喝。左手持杯,右手却又在地上画了起来,道:‘我还可以为蛇添上足呐!’
蛇足尚未画完,另一门客的蛇也画好了,遂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道:‘蛇本无脚,你怎能给它硬添上脚呢?’遂,喝了那酒。而画蛇脚的最终没有喝到酒。”
昭阳问道:“先生是说老夫画蛇添足了?”
“如今令尹为楚攻魏,破军杀将,夺其八城,兵锋不减之际,又移师向齐,齐人震恐。
破魏,足以立身扬名了!在官位上,亦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加封的了。如果战无不胜却不懂得适可而止,盛极必衰,则只会招致杀身之祸,该得的官爵将不为令尹所有,正如这画蛇添足一样!”
“陈子大才,老夫受教了!”
陈轸谦道:“不敢不敢……比不得令尹。”
“陈子之才侍奉齐王,实在是不智。我王礼贤下士,若子至楚国,必为大王重之!如今,出使之任已毕,先生早已不欠齐王了。不如随老夫奔楚,何如?”昭阳求才心切,遂劝道。
“善!”
陈轸思索良久,呼道。
……
秦国咸阳
墨府
正厅内,火盆中燃烧着一块绢布,冒着轻微烟尘。
墨羽负手而立,这时田婉璇走了进来:“子期哥哥?”
“至善,三日后成亲?”
“嗯。”
“推迟!”
“啊?”田婉璇疑惑道:“为什么呀?”
墨羽闭目说道:“前线大败,容易被人诟病。”
“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