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海棠浓香,随着夜风隐隐侵袭而来。
静莞暗自垂下眼眸,避开了张萧逼视的目光。
她心里竟然这样厌恶他了么?张萧心下不由得跟着一沉。
可是纵使静菀心中不愿又如何?她终究逃不出他的手心儿!这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不过一个区区的林静莞?
偌大的寝殿内,静谧不已,只有张萧与静菀二人呼吸的声响。
炉上热茶已沸,静菀忽而起身,斟了一盏茶水,低声道:“是静菀失礼,还请陛下宽恕。”
张萧扯了扯唇角,不过舀了一勺糖粉到茶盏里,而后将茶水推到静菀跟前。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你总说咱们府里的茶水太苦。那加些糖,好入口些吧。”
刚进齐王府那会,静菀最怕里头的茶水。总说太苦涩,食不知味。私底下,她还偷偷让婢女加些糖粉,好下咽一些。
张萧还时常打趣,说静菀到底不是世族大家出身,不懂这茶水的精髓在原味里头。
那时候,静莞听了总要拿团扇轻敲他手心,假嗔着嘟囔两句。
一瞧静莞生气了,张萧总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芦,哄着说:“喏,吃人嘴软。吃上一口,娘子消消气。”
那一串糖葫芦,真是甜呐,甚至比糖粉都还要甜上好几分。
那味道,即便是过了许多年,静莞都不曾忘记过。
“怎么,不敢喝?”
张萧说话的声响并不大,可是听在静菀耳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御令。
她缓缓垂下头,噙着笑道:“是静莞从前不懂,茶的好就在那苦味上。加了糖粉,反倒是失了气性。”
张萧面色渐渐僵凝,不过几年没见呢,连带着她的喜好都已经变了。
那么她的心呢?她的心是不是也早就变得认不出来了?
张萧甩了衣袖,似笑非笑道:“林静莞,你真觉得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会放过他冯茂元么?呵,做梦!”
“他胆敢带你私奔,那就是罪该万死!我就是明早将他扔到市井上,将他的肉一片片剐下来,让他血流而尽死掉,那也是他该的!”
静菀微微张开嘴唇,她的嗓子实在有些发疼,需要些许润泽。
“既然你认定我是有罪的,那便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要杀要剐,随你。可是定远将军是无辜的,还请陛下放了他!”
张萧神色莫辨地阖了眼眸,殿内简直静默的可怕。
他忽而一把掐住静菀的脖颈,低沉嘶吼道:“好啊,好一个郎情妾意啊!林静莞,你就是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下这个男人是么?”
静菀挣扎着攒紧了面色涨红,几近窒息。
“砰”的一声,张萧暴怒而起,将静菀悬空摔打到了冰冷的地上。
“是!冯茂元予我而言,是真真要紧的人!他如果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苟活!”静菀额上青筋迸跃说道。
“住口!滚!给朕滚!”
张萧怒极暴呵着,双眸瞬间盈满了血丝。
她分明知道,他最在意什么,却还说这些诛他的心,真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