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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策应起义

王家齐带来的情报,确实很重要。据内线报告,巢城驻军的一位刘排长,对国民党军队中的官场派系之风,十分不满,有意反戈,只是一时找不到与共产党方面联系的渠道。刘云要王家齐找李大湖,请示如何处置。

李大湖问:“内线和他谈到什么程度?”

“内线的那位同志告诉他,共产党的巢北游击大队刚建立,发展势头很好。并表示,如果刘排长同意,他可以居中牵线搭桥。”

“刘排长什么态度?”

“刘排长希望,巢北共产党方面的最高军事长官,能有个愿意接收的字据。”

“这个要求不过分,人家也是在求稳妥,白纸黑字攥在手里,放心。”想了想,李大湖接着说,“不过,对他来说,这个字据,既是定心丸,也是个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被别人发现,就可能害了他性命。”

王家齐说:“是呢,我也在这么想。”

李大湖决定,两人一道往回走,边走边商量。中午时分,到了元山,这里有个联络点,两人在这里吃了午饭。饭后,取了纸笔,李大湖给刘排长写了一封信,吩咐王家齐:“你带上这封信,作为我的全权代表,直接和刘排长见面,把起事的具体细节商定好。我的意见,在出城的时间确定后,我带部队到万家山去迎接他们。”

安排好后,两人就地分手,李大湖回桴槎大山,王家齐赶往巢城。

元山离巢城只有10里路的光景,翻过万家山,再走一截就到了。王家齐下午到巢城,先和内线赵同志接上头,然后叫他去找刘排长,约定晚上见面。

见面的地点,选在北大街的牛山酒店。这家酒店,就是内线赵同志开的,刘排长过去经常独自一人,到酒店来借酒消愁,渐渐就和赵同志混熟了。

两人在小包间见面后,赵同志将双方作了介绍,就抽身出去,将门掩上,包间里只有王家齐和刘排长两人。

“王代表大驾光临,辅成先敬您一杯。”

辅成是刘排长的名字,他听说眼前的这位,就是李大湖大队长派来的全权代表,心情激动,自己把壶,满斟两杯,双手捧起一杯,恭恭敬敬地递给王家齐。

王家齐也不推辞,起身接过,说一声“请”,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其实王家齐很少喝酒,但这杯酒一定得喝,而且要喝得顺畅,都说酒品见人品,酒风见事风,酒喝得干脆,事情才能做得干脆。当然,他酒量小,不可豪饮,一杯酒下肚,赶快进入正题,从腰里掏出那封信。

“刘排长,这是我们李大队长的亲笔信,请你过目。”

“好好好。”刘辅成排长双手接过,从信封中抽出信笺,展开一看,一纸蝇头小楷,不禁脱口赞道:“李大队长一笔好字呀!”

信不长,也就几句话:

刘排长您好!欣闻阁下心怀正气,决意弃暗投明,回到人民的怀抱,大湖对此十分敬佩,并代表本部表示热烈欢迎。具体行止事宜,请与王代表当面协商,大湖将在北门外万家山恭候佳音!

巢北游击大队大队长李大湖

“好!痛快!”刘辅成排长一拍桌子,叫一声好。

“刘排长,我们李大队长让我转告您,为了您的安全,这封信阅后,请自行销毁。”王家齐及时提醒他。

“行!李大队长所言极是,我身边就有特务盯梢。”

刘排长说着话,从腰里掏打火机,将信笺点燃。正烧着,门外有人敲门,随后门被推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刘排长,你在这里呀!让兄弟一阵好找。”来人故作惊讶,眼睛却死盯着刘辅成手上正在燃烧的信笺。

“廖副排长找我有事吗?”

“兄弟我吃晚饭的时候,没见到您,担心您的安全,这不,饭也没顾得上吃,就来找您了。哟!在烧什么呢?别烧着手了。这位贵客是——”廖副排长两只眼珠转来转去,满脸狐疑。

“真难为你了,时时把我记挂在心。”刘辅成不无揶揄地说,又指着王家齐介绍,“这位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前年从他那里借了点钱,现在手头宽裕了些,就叫他过来把账还了,借据当面销毁,刚才烧掉的,就是那张借据。”

“噢,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排长要是不凑手的话,就从兄弟这里拿好了。”

“谢谢你的美意。坐下来喝一杯吧?”

“不打扰二位的雅兴,知道您在这儿,平安无事就好。告辞!”廖副排长说罢,抱拳一揖,转身退出包间。

他刚走,赵同志就进来了,说:“这人蛮横得很,拦也拦不住,我只好敲下门,提醒你们。跟他一道来的还有一个人,守在门外没进来。”

原来前面的敲门声,其实是赵同志在报警。

“这个副排长派头不小嘛。”王家齐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才插上话。

“不光派头大,来头也不小。”刘辅成接过话头,“他是师长直接安插来的,还带着一个跟班,刚才在门外的那个,应该就是。我怀疑,这家伙是军统方面的人。”

王家齐心想,按常规,军统是不会派人来监视一个排长,但是巢城的驻军有点特殊,181师三个团都调到前线打内战去了,只剩下一个师直警卫连驻守,这种情况下,排长就成了直接带兵的军官,地位举足轻重,自然会引起军统特务机关的关注。

鉴于形势严峻,王家齐建议刘辅成尽快行动。两人议定,三天后,刘辅成以野外训练为由,把部队带到城北万家山。警卫连的三个排,在城内各守一处,连长整天跟在师长后面混,客观上给了排长们的机动处置权。刘辅成的行动计划,就是利用了这个处置权。

李大湖得到这个情报后,第二天就作了提前安排:指派特务连连长王有福,带着两个炊事班战士,在万家山的巢城方向路边上,用毛竹和芦席,搭建一个临时小饭棚,作为接应起义部队的观察哨。当天夜晚,李大湖亲自带领特务连警卫排的30多名战士,急行军50里,于佛晓前到达万家山。山顶上有座山神庙,李大湖扛上一挺轻机枪,架在庙前的石头墙上,排长李平和全排战士,埋伏在围墙外的黄草棵里。

第三天清早,王有福的小饭棚刚开始生火,外面进来两个一胖一瘦的小爪子(探事的小特务)。两个家伙大概是昨天看到在搭棚子,便算计好了,一早赶来揩油水。

“老板呢?”大摇大摆地坐定后,胖小爪子开始吆喝。

“来了来了。”王有福肩搭着一条白手巾,从炉台前应声而出,“二位要用点什么?”

“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拿上来。”

“客官,我们这里早餐只有面条和稀饭。”

“那就先上两碗面条,一个碗里放两个荷包蛋。”

“好嘞。”王有福答应一声,回到灶台。不一会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的荷包蛋还在冒着油花。

两个小爪子也不客气,呼噜呼噜,吃了个干净。那胖小爪子撂下碗,嘴一抹,又开始发话:

“老板,这早餐已用过,该上中餐了吧。”

王有福闻声过来,情知来者不善,也得虚以委蛇:“二位客官好食量,这就等着吃午饭?”

“怎么啦,老板,开饭店还怕大肚汉吗?”那个瘦小爪子,阴阳怪气地答上一句。

“哪里哪里,难得碰上二位好主顾,也算是本店开门大吉。二位稍等,这就去准备。”

王有福答应下来,心里暗骂一声:兔崽子,敲诈到老子头上来了,待会时辰一到,再跟你算账。

小饭棚原本没作长远打算,也没有多少菜可做。王有福对两个战士说,莫急,慢慢来,熬熬那两个小爪子。

但是那两货却没耐心,一迭连声地催促上菜,催到最后,口中骂骂咧咧,筷子在桌上敲得啪啪响。

王有福哪受过这样的气,胸中的怒火通地燃烧起来,只见他唰地一下掏出大肚匣子,三步上前,一把揪住胖小爪子的衣领,枪口顶着他的脑门,骂道:

“小狗日的,我让你吃,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那个瘦小爪子一见这阵势,站起来撒腿就跑,一溜烟滚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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