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好巧啊！”相隔三个小时，又见面了。
“上来！”季鎏舫薄唇轻启，甩出冰冷冷不容拒绝的两个字。
蹇慕澄顿时来了脾气，老娘现在不伺候你了，别想我看你脸色。蹇慕澄扭头就走，细小的雨丝落在她的头发、睫毛上，眼前像是被滤镜透析过。
“蹇慕澄。”车子很有耐心的跟上来，季鎏舫声音里能听到耐心告罄。
蹇慕澄气冲冲的跺脚，“干嘛，季先生身份尊贵，不是不认识我这个小老百姓么？”说完嘴唇微微嘟起，灯下的美人很是可爱娇羞。
季鎏舫冷不防被蹇慕澄的反应逗笑了，满脸意味深长。
刚刚那语气那内容，是自己说的吗？怎么听都有股闹别扭的委屈样。蹇慕澄直了直身子，在季鎏舫促狭的眼神中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季先生有什么吩咐，我住的比较远，再晚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季鎏舫余光扫了眼蹇慕澄怀里宝贝儿似得东西，直接长手一伸，蹇慕澄没防备，手里的资料被人抢去部分。
“喂，知不知道什么叫公司机密啊！”
“机密你还这么抱着？”季鎏舫翻了两页，看不出真伪。又仔细瞧了瞧，记下设计所的名字，才扔到蹇慕澄怀里。
“季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那不成就为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蹇慕澄可不觉得日理万机的季鎏舫有这么无聊。
车子慢慢开着，十点左右的雨夜里车辆少的可怜，“你和邹阳生怎么认识的？”
蹇慕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邹阳生是谁，想了会儿才知道是自己现任老板，一嘴顶过去，“干嘛要告诉你。”
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还是这才是真实的你，季鎏舫越加好奇，“他和我有些不对付，我怕他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季鎏舫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我有什么让别人图谋的？”鄙视的眼神看向季鎏舫，好像在说你真是小人之心。
原来那个听话乖巧的蹇慕澄到哪儿去了，现在这个一说话就气自己的人真的是她吗？“你马上把工作辞了。”季鎏舫专断惯了，冷声吩咐。
要不是在车里，蹇慕澄都要跳起来，季鎏舫一脸理所当然让她好笑又无语，思绪复杂下，居然发不出火来，只是声音明显不快了，“季先生，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
季鎏舫显然没有考虑过这关问题，“我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长，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是看在曾经相处的份上给你提醒。”
真是自以为是，一切都莫名其妙，“他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你才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和他在一起不会尴尬，不会冷场，不会遭人嫌弃。你又不是他的员工，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好老板！”
“你……”季鎏舫一手狠狠在方向盘上一拍，脸色黑的好像外面吃人的夜色，蹇慕澄胸脯上下起伏，脸色潮红。四目对望，好像四把带钩子的剑，绞杀的昏天黑地。
捂住脸，手心的冰凉让她冷静下来，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上，觉得刚才有些荒唐可笑，“季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真的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不期待季鎏舫回答，她手握住车门开关。
“你倒是对他评价高，你不是我们这种人……”季鎏舫说不出那些形容词来。
“没看过志怪故事吗？妖都有好妖，你们这种人肯定也有好的。”蹇慕澄斜着眼睛，“这不是你说的吗？”
“所以，你是认定他是好的么？”季鎏舫声音空虚，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从他嘴里钻出来似的。
蹇慕澄想解释，又觉得多此一举，只好沉默不言。看在季鎏舫眼里，便是沉默等于承认。他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好像一直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自己纠结、反常的这些日子好像就是个笑话。
蹇慕澄感觉有什么离自己越来越远，明明那人就坐在身边，却遥不可及。她眨眨眼，这样其实挺好，他们从来就不属于同一个空间。
“季先生，再见。”蹇慕澄再次打开车门，身后没有声音，好像一切都渐渐远去，唯有前方的灯光才是光明。
时间飞速而过，一周的时间如弹指一挥间，除了偶尔季鎏舫的影子在脑海一闪而过，蹇慕澄已经快想不起这个人了。不是蹇慕澄健忘，而是凌华的事儿太多，一连加了七天的班，蹇慕澄都觉得自己快垮了。
喝了口咖啡提提神，果然是太久没有挑灯奋战了，几天都撑不下来了？蹇慕澄看看排布整齐的设计稿，舒了口气。幸好在规定日期搞定。
蹇慕澄左右看看，四周空无一人，除了头顶上陪伴的灯光，蹇慕澄看看手机，已经十点了啊！
大楼外面，一辆低调的奥迪滑过，余光扫到楼上的未熄灭的灯光，他停下了车。
“怎么了？冉怡迎不明白车子怎么忽然停了，睁眼看了看，这不是男朋友新收购的设计所吗？“还有员工没下班？”冉怡迎看看手机，一脸调侃，“真是个黑心老板。”
“那走吧，我们这个黑心老板和老板娘去慰问下员工。”邹阳生灿烂一笑，捏捏冉怡迎的手，姿态暧昧。
邹阳生和保安打了个招呼，带着冉怡迎上了楼，设计所大门关着，外面前台处只有个小灯照明，和这里微弱的灯光相比，右面的工作室大灯明亮，视线穿过去，能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他们脚步放的很轻，没有吵到里面工作的人。
蹇慕澄的背影看起来单薄又娇小，边上的小几上放着还在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冉怡迎拉着邹阳生走过去，注意到垃圾桶里消灭一半的盒饭。
“啊……”
“老板，你这样会把员工吓死的，可是要负刑事责任哎！”弯腰的动作坚持的有些久，她站直身子动动胫骨，脑袋侧偏时，看到身后凭空出现的人，一下子脑袋僵在原处。
“胆子这么小，还呆的那么晚。”邹阳生看着蹇慕澄小心翼翼搬动脑袋的模样，眼睛里满是笑意。
蹇慕澄视线在邹阳生和冉怡迎身上转了转，碰到他们交握的手，眼冒精光，“老板，老板娘可真漂亮。”蹇慕澄长得精致，笑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几岁，直白的夸奖和着她的语气，真心十足。
冉怡迎笑容深了两分，关心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邹阳生脸上露出了些尴尬，嘴唇抿着，却没说话。
三人保持沉默，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蹇慕澄深怕老板误会自己在打小报告，“老板，四个设计稿我都画好了，你要不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邹阳生点头，蹇慕澄立马高兴起来，拿了四张设计图出来，摆在桌子上，邹阳生和冉怡迎走过去。白色的灯在上方打着白光，设计图稿清晰可见，就连细节都不可忽视，这是蹇慕澄进入凌华的第一次作品，有些羞涩，有着野心，她不眠不休了几日赶工，质量没有丝毫下降。
他展平手中的设计图，好像母亲温柔的爱抚孩子，一边解释，“这户人家有两个男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三岁，男孩子好动，卧室是柔和圆润型的设计……家庭温馨，主打温馨风格，我用了淡蓝色搭上粉色。以及……”蹇慕澄慢慢的解说，邹阳生才从图上看出这么多东西，连一个摆件都十分有意义。
“很不错！”听完，冉怡迎先夸了句。空间小的，其实更不容易设计，地方有限，便限制了设计所的思维和空间，偏偏这人另辟蹊径，小小的空间也能弄出这么多的花样。
“谢谢，不过还是要客户满意才行。”蹇慕澄的设计被人夸过，也被人质疑过，可从没被老板娘这种身份的人夸过，很新鲜。
走的时候，邹阳生见蹇慕澄工作认真，没有打扰，拉着冉怡迎下了楼，冉怡迎转过头，看见男朋友眼睛看着那明亮的窗户，并没有多想，“你的员工还真是尽心尽职呢。”
“对啊，让我这个做老板的很有罪恶感呢。”邹阳生转头，捏捏冉怡迎的下巴，凑过去吻了吻。
“不过，你这员工好像人缘不怎么好呢！或者说太认真了？”一个人加班都没人作陪，要不是他们偶然路过，恐怕无人知道她工作这么晚。
邹阳生家大业大，凌华这个小小设计所入不了他的眼，要不是为了探探虚实，恐怕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他看了一眼明亮的窗户，若有所思。
设计初稿最后要交由设计总监把关，确定可以，再次和顾客沟通调整，确定后便可以让装修公司动工了。
蹇慕澄的五张设计稿完美通过，总监告诉她顾客也比较满意，给她放两天假休息休息，再次上班就要指导施工了。
蹇慕澄很高兴，一次性通过，终于不负她这些日子的通宵达旦。
“这不是很正常吗？”薛宁看到蹇慕澄兴奋表现，一脸茫然，“你好歹是做过主设计师的人，要不要这么不矜持。”
“毕竟新工作第一战嘛！”蹇慕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