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的徐先,打开了电视,安宁地坐在沙发上,慢慢打量自己家的客厅。再次确认自己是个幸福的已婚男人,和那个冷酷自私又可怜可悲的的法海,过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自己和发海的合租房内,粗看着还行,其实看不到的地方到处都是灰尘,每个旮旯里都有烟头,被褥凌乱,沙发油腻,垃圾筒塞满泡面杯,以至于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要依靠空气清新剂来掩盖。。。。。。
徐先决定,以后不再续租那房间了,由得法海一个人自生自灭。有一个完美的小家,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落脚点来?我又不是兔子。
接着徐先又深情地回顾了自己与白淑真过往的点点滴滴,从戏剧性的相识,到温暖甜蜜的恋爱,到朴实自然的婚礼,再到目前的平静祥和,徐先感到自己是幸福的,继而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被幸运眷顾的自己是不应该坦然的,是要付出的,是付出多少都嫌不够的。
徐先站起身来,开始具体的付出。家里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换下来的衣服白淑真已经洗好,各房间的灯泡都没有坏,厨房没有未洗的碗。。。。。但这些都拦不住一个决心勤快的人,徐先在阳台找到了拖把,开始努力地拖地,尽管地板很干净,但徐先还是拖了又拖。
在拖第二遍地板的时候,徐先想,是不是要弄点什么情趣用品,然后把灯光调到昏暗,躺在床上给夜归的淑真一个惊喜?
门口钥匙声哗啦响起,徐先知道淑真回来了,就站直了身体,手拄拖把,面朝着门口的方向,头顶的灯光照下来,照着他终于爽朗的笑脸。
门口的钥匙声音一直在响,听得出是钥匙在门锁上一直划拉来划拉去,划拉了半天,就是插进不了锁孔,但还是很努力地在划拉。好不容易钥匙进了锁孔,结果又转不动,原来是钥匙捅错了,于是一阵悉悉嗦嗦,又开始新一轮的钥匙划拉声。
徐先的笑容从爽朗转成了爱宠,微笑着摇头叹息:我的淑真啊,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孟江也太不象话了,还有明天要好好说一下小李才行。
把拖把靠在茶几,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有些酒气扑过来。
开门前,徐先想象着,一开门白淑真就会和着酒气一起扑进他的怀里,他会拥紧她,然后一边埋怨着,一边尽心照顾她服侍她。
现在,是酒气扑过来了,人却还站在门口,站得还挺稳当。
白淑真稳健地走进门,咣咣两脚,两只高跟鞋飞到客厅正中央,白淑真开始咕古咕笑:“电影里那些漂亮女人,一回家都是用脚飞甩起两鞋子的,我一直没试过。现在是第一次,真爽啊,霍霍霍霍。”
徐先:“好,飞鞋踢断我的拖把,我用绳子连起来,就成了双截棍,哼哼哈嘿。”
白淑真哈哈笑着,套上拖鞋,大步就往里走。刚拖过的地板湿滑,一个没走稳,仰身就往后倒,唬得徐先赶紧伸手抱住,被她身体重重一压,徐先都差点摔倒。
白淑真犹自哈哈大笑:“再来一次。”
徐先猥琐地笑,心想都用不着什么情趣用品的前戏了:“那我们得先开始第一次,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白淑真挣开徐先的搀扶,走过去重重跌坐在沙发里,长长吐了口气,看见茶几上的酒瓶,乐了:“哈,绍兴黄酒。今晚喝了白酒、红酒、鸡尾酒、啤酒,我还老是纳闷好象还差了些什么,啊,原来是差了黄酒,现在齐了!去,拿杯子来。”
徐先跟过去,无奈地说:“你已经醉了,别喝了,好不好?”
白淑真把酒瓶拿起来,凑到眼前端详着商标:“我闻到了雄黄的味道,端午节了啊,这黄酒一定要喝一点,过节嘛。”
徐先知道不能和醉酒的人讲道理,只好去拿了两个杯子过来:“那就只喝一点点,意思意思应个景。”
徐先今晚高兴,也想喝一点酒,于是原来的意思意思应个景,不一会被两人干了大半瓶。
白淑真斜斜半躺在沙发这头,徐先坐在沙发的另一头,还没醉,还想着情趣用品再来一次的事情,说:“留半瓶明天再喝,很晚了,洗洗睡吧。”
白淑真斜着眼睛:“我是喝不醉的,你见过我喝醉的时候么?”
徐先想了想:“还真没见过,喝酒我不如你。”
白淑真呼着大气:“何止是喝酒你不如我?你没见过我的方面,多了去了。”
徐先眯眼笑着,伸手撩起白淑真的裙边:“哦?还有哪里我没有见过?”
白淑真缩回脚:“我没心情,你们男人是不是满脑子都是这个?你和我结婚是不是只为了这个?”
徐先不说话,继续干笑着,还想伸长手去继续撩她裙子。
白淑真用脚踢开他的手:“你心情不好就成天冷个脸,想这个了又换个脸,如果是那样,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结婚,不要来找我。”
徐先讪讪地缩回了手:“对不起啊,前一阵子是我不对,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也可能是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啊氛围啊什么的有点误会。”
白淑真:“我们是夫妻关系,这里是家庭氛围,你能有什么是可以误会的?我又没欠你的,你脑子成天在想些什么?总摆个臭脸给谁看?”
徐先使劲回想,前一阵子的自己,是在彷徨阶段,感觉自己受冷落,分明是担心她和自己的关系疏远,哪里有摆臭脸这回事?
白淑真继续:“不说话?没话说了?你有什么资格拽来拽去的?你是有钱啊还是长得帅啊?我也是爹妈生的,你答应过我爸妈要好好照顾我的,为什么我总要看你脸色。好,就算一开始是我先主动接近你的,但后来一直是你追的我。”
徐先心里咯噔一下。
白淑真没注意徐先脸色有些变了:“一个人要骄傲,总得有些本钱。你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我知道你向往梁山和祝英那种轰轰烈烈,哦,不是轰轰烈烈,你当时说的什么?壮美?所以就看不起我们这种小日子,但你又没本事去改变。很痛苦吧?痛苦你就说啊?又不说,又不敢承认,又喜欢装个云淡风轻。在外面你尽管装啊,回家你还装什么装?”
徐先这回是真气得说不出话了,本来以为只是和白淑真只有些小别扭,谁曾想她会对自己到这个程度,难道平时的安稳日子只是自己的错觉,她其实早就对自己很不满意了?霍然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白淑真不依不饶:“干什么?这就要摔门而去?又去找你的什么法海兄还是李青妹诉苦?遇到问题,你除了逃避你还能做什么?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出来,你站住!”
徐先站住,转身,脸色苍白:“我今天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我都想好了怎么向你道歉,我已经决定放弃那种绝对的心理自由,我打算好好经营我们的家。。。。。。”
白淑真冷笑:“霍霍霍霍,这就是惊喜?连你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吧,你连道歉都是端着的拽着的,施舍着的。结婚才一年,你就莫名其妙地给我看了大半年的臭脸,看电视你也一个人,散步你也一个人,跟你说句话你也爱理不理。这是新婚的样子么?是我惹你了?凭什么我就得乖乖忍气吞声地看你那张臭脸?哦,莫名其妙了半年,现在正常了半小时,就是给我的惊喜了?我就应该很惊喜地去迎接这个你给我的惊喜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徐先气得浑身哆嗦,决定不管不顾真的摔门而出。再次转身,刚走两步,左脚踩到高跟鞋,身子一歪,右脚急忙踏前一步想重新掌握平衡,不料又绊到拖把,两脚同时向前猛滑,整个身体悬空着重重摔到了地板上,后脑勺直接撞击坚硬的地板,砰地一声响。
徐先仰躺在地板上,两耳嗡嗡做响,看见天花板的吊灯好象压了下来,刺眼的亮光布满整个视线。
徐先两眼一闭,就此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