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大厅,郑司南端坐着,杯盏中的茶水早以凉透,却不见下人们更换。赵老爷滴溜溜的转着豆大的眼睛打量着他。
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老爷,他们回来了。”
赵老爷眼睛微眯,眉毛上挑,“谁回来了?”
“是江公子他们!”
赵老爷一听,喜上眉梢,一起回来了是不是妖孽以除,急忙起身迎向门外,见郑司南还坐着,拍了下额头佯装懊恼道:“你看我都糊涂了,郑仙师,你师弟来了,就在门口,我们一道去接吧!”说完匆匆离去。
郑司南原本要起身去的,可一想到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已太过于急切,于是按耐住性子等他们过来。
赵老爷见了江年和王小鱼,目光又往他们身后多扫了几眼,疑惑道:“江仙师,不知我那几个手下在哪?”
江年困惑道:“咦,难道他们没有回来吗?我还以为他们先回来了呢!”
原以为原班人马回归,事情以处理完毕了,现在江年这番话语,让赵老爷明白了,他的人估计是遭到不测了,或许是江年动的手,他的嘴唇微闭微怒道:“我派去保护你的人,没回来,你倒是回来了,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
江年呵呵直笑,“解释,当然要解释了,恐怕是你需要给我解释吧!”
赵老爷见状,额头冒出了丝丝汗珠,面露惶恐之色。“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们进去慢慢说。”江年揽着赵老爷的肩膀大步流星向府内走去,郑司南一见到江年,便把钱袋子抛了过去砸向他的胸口,“郑司南,你可以啊!学会用钱砸人了!”江年掂量着袋子,“不错,收货颇丰,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会去打家劫舍了吧!”
郑司南斜眼看江年,“不过让无念剑在空中飞了几圈,有人拍手叫好,随即就有了这些。”
江年哈哈大笑,他实在想不到,高冷如斯居然会在街头卖艺。“郑司南,你真优秀,居然可以想出这种方法来。”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去斩妖除魔。”郑司南面无表情道。
“在外人面前,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哈哈,赵老爷是这样的,刚我走一趟是为了报答你的一饭之恩调解去了,可哪里知道,那妖不但不听人劝,反而捉走了你的人,还说对你誓不罢休,你和那妖之间到底有何渊源,还是一五一十的说给我们听听吧。”
后半句话是江年胡诌的,一同前去的几人,那妖扣下了赵府的人,放了他和小鱼,自然不是他说的话感动了妖,而是那妖只针对赵府的人,而且赵夫人怕也不是单单在妖宅避雨那么简单。这样是为了让赵老爷说出实情。
此时的赵老爷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我说,我都说,他还是不愿放过我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赵家与孙家是黑多县上首区一指的富商,赵家经营田产,多产桑麻种植养蚕,孙家则经营纺织业,丝绸罗缎。赵家的蚕茧大多售卖给孙家,两家合作甚是密切,并立下誓言,将来双方生孩子,同性则为兄妹,异性则为夫妻。
赵家生儿叫赵琛,孙家生女叫孙容。虽为富商,但终归处于社会最底层,赵家决定送六岁的赵琛进京求学以后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并选派了个机灵的小书童赵义作陪。毕竟才六岁,忽然要远走他乡,自然少不得哭闹一番,直到孙家姑娘孙容过来劝慰,并且发下誓言要等他回来,才止住哭泣,使得一干人等哭笑不得。
在京求学十载赵琛都未回过家,往来靠书信。不久就传来了赵琛金榜提名的消息,赵家和孙家连着大摆流水宴,后叫赵琛赶回来先立家,孙容自从小时候匆匆一别则再未见过他,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但从以往的书信中的字迹及文风可知,他定然是位儒雅之士,心中便藏着期待,她日后的夫君。
赵琛快回到黑多县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去见他那未婚妻,身边的书童自告奋勇说先去探探路,然后公子在前去,避免唐突。赵琛闻言觉得有理,于是写了一封书信约孙容在县外的十里凉亭一见。
孙家小姐没等到,却来了一批蒙面歹人,他们将身边的财产尽数交出后,歹人却还要他们的命,二人都受了伤,情急之下赵琛拿赵义挡了一刀,赵义挣扎着瞪大了眼睛死去,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义太过脆弱了。
他也受了重伤,好在被人救回了家。他回家之后母亲见他如此日日以泪洗面,不久于世,而父亲在田间勘察农作物时,被五步蛇咬中,不幸身亡。之后,赵琛只好辞去官衔,接管家业。父母双亡理应守孝三年,可孙家担心三年后自家姑娘年纪大了,万一那时候赵琛又不肯娶,那就不好了。双方一合计,择日尽早完婚,孙容心里已经认定赵琛是自己的夫君,此时他身边也该有人陪伴缓解悲伤。
在婚礼操持的过程中有些下人犯了错,惹得赵琛大怒,赵府就换了一批新人,唯一没有换的就是老管家,赵琛念着他是赵义的生父,自己对不起赵义,所以待管家如父。新入府的下人都知道府里最大的,除了自家少爷,就是管家了。过了好些年,管家也去了,赵琛坚持亲身守孝并为其办了葬礼,那规模甚至比当年的赵老爷还要盛大。外面都道赵家少年赵琛,深读圣贤书,为人也堪称圣人啊!
“本来这么些年倒也无事,没想到,他终究是化为妖魔回来找我了。”赵老爷悲从心起,“怪我,都怪我,如果能偿命我必然会把命还给他,可是我放不下夫人和幼子,若我走了,他们孤儿寡母的如何存活,这偌大的产业必然招人觊觎。”
“你就这一个夫人和独子?”江年疑惑着,他显然不相信,以赵老爷这种贪财好色之长相,家中若没有个三妻四妾私生子什么的那才叫怪。
赵老爷呵呵地干笑着,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夫人只有一个,妾大概有七、八人,可是都无所出,承蒙老天庇佑,六年前终于有了香火,后继有人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举家搬离此处,岂不是比除妖更方便些。”
“孙家和赵家的基业都在这,哪那么容易搬,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落叶还得归根。”
“听了你这话,看来那妖必定是要除了。”江年摸着鼻头思索着,“经过这些年,那妖的怨气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嗯,不太好除,看来还得我们联手一起去了。”他拍着郑司南的肩膀道。
“不必,我一人即可。”郑司南侧开身子,江年险些跌倒,“赵老爷,你看我师兄都出马了,你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做生意的人是何等精明,瞬间就明白了江年的意思,命管家去取银子来,“这些是孝敬二位仙师的定金,待二位仙师平安归来后,小人必有重金酬谢,大摆筵席。”
江年见着银子便欢喜的拿了两锭塞入怀中,郑司南一脸嫌弃,拔腿就走。江年追赶着:“郑司南,你腿长了不起啊,走那么快干嘛!你认识路吗?哎,别拿剑,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是犯法的,剑不指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