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的,还是选择了信念吗?在这和梦想之间……”他那时候也就二十岁(注:雷炎人平均寿命150岁,前十八年的生长情况与地球人的相仿)。他自言自语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啊!!!救命!!!我还不想死!!!呜呜啊啊啊!”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还能叫那么大声。那群鬼玩意,真是的,问也不问一声,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就是那什么“Criminal-233”啊?况且……是的,相对正常小孩而言我真的过于清醒了。我无论怎样思考,也无法理解我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古怪小鬼到底做过什么足以被称为“罪犯”的事情,甚至还有编号,还被强调“无限期”……这样的事未免也太蹊跷了,于是我忍住没有哭,也停止了喊叫,我对正扛着我的家伙质问:“为什么叫我‘Criminal-233’?”
它不答应。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以为它是无法理解我的话,便问得更清楚了些。
回答我的依然是一阵沉默。
该不会是这玩意耳朵太背吧?我提高音量,对着它的耳朵喊:“凭什么非要叫我罪犯?我犯了什么罪?!!”
终于它给出了答复,只不过和不回话没什么区别:“无效指令。”
“哈?!你这算什么啊?我是在问你话啊!问句话还要什么指令啊?……”面对它这样的无赖一般的回答,我失去了耐心,开始吐槽它,可即使这样它还是不断冷冰冰地说我的吐槽是“无效指令”。噢!看来我是无法避免被抓走的命运了,这样下去我定然非死必惨,丢失了最后的镇静的我还是惊慌恐惧地哭了起来。(看来我果然还是一个小孩子)
直到——
“你再怎么问,它们也不会好好说话的了。”那声音就像是混着新鲜泥土的辽阔原野上的风,悠然、宽广,淳厚却不沉重。随后,几束光芒从不远处的废墟中迸射出来,化作光箭直入云霄,那条长长的闪光的拖尾将一个人从废墟里带出来。他的头发有着深色木头的颜色,不胖不瘦,身高大概有177cm,身上穿着那种最简单的白色T恤,裤子则是黑色的宽松裤子,裤腿似乎长了些,罩过了脚踝。
我看见他好像把什么东西飞快地扔向这边,紧接着他腰包中抽出一张106mm×47mm的深绯色牛皮纸纸片,他仍旧是将其扔出去,可这一次却没有掉落,而是停留在空中,他把手张开,用手心触碰那张纸,纸的周围随之渐显出正好圈住他整只手的光圈。在拉着他的光箭降低了飞升的速度时,他用光圈正对着我这边。
“Cryfer(仅音译,意义与单词无关)·魂灵俱散!”那个人在空中边掉边喊。
那张纸最上面的边缘被火星整齐地灰化,与此同时,我身边的破玩意们以及捆绑着我的锁链全都和那个人手心的纸一样同步地,变成烟雾,消散开了。而我,则从半空中落体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痛。
那人的光箭飞回来,成为了一级级阶梯,他踩着光箭毫发无损地着落后,光箭在空中凋零殆尽。我简直难以置信,他为什么会从那种地方出现、被火星灼手为什么不会烫;那群诡异的灵体人是怎么回事,他又对它们做了什么……
他悠闲地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对我打量一番后,他说:“不是本地人嘛……你没有父母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诧异不已地看着他。
“你是无限期通缉犯吗?是被冤枉的吗?”他接着问。
面对这些稀奇的事,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可救了你呢~当做奖赏,就告诉我吧。”他把他笑眯眯的脸凑近些说。
他说得有理,于是我凭本能回答他:“我不知道。但就算我知道也不该和陌生人说吧。”
他居然如此轻易地信任了我,反过来对我解释道:“小子,你中过‘祈灵·通缉咒’,是第二百三十三个成为‘无限期通缉犯’的人。如果你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话,说明你在前世,甚至更加久远的年代就已经中了这术了。正因如此,刚才那些‘魂警’才会来逮捕你。”
“祈灵·通缉咒”?!“前世”?!“更久远的年代”?!我不可思议地理解了他所说的这些词汇,并且怀疑这个人在胡扯乱谈。但我依然想更深入了解。“什么前世不前世的?至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什么人?”
“我吗?我从德伦茨来,是个咒术师。祈灵·通缉咒是一种危险至极的禁术,全球现存的会用的人不足二十个。据我所知,除了我自己以外,还有一个叫Tinne(丁恩)的人会用。中了这个术的人,他的魂体将永远被诅咒,无论转世多少次,术的效果都会一直存在。也就是说,这种术的施术对象是魂体,而且中了术的灵魂将永远背负着不存在的罪名,被‘祈灵辑魂者’,也就是魂警逮捕,被逮捕的灵魂的现世会被悲惨地处死,他的灵魂也将被永远监禁,再无法转世。除此之外,你不需要做自我介绍,群众也会认识你——他们一见到你就会知道你是个危险的罪犯,名字就叫Criminal-233,并且认定本来就是这样的。至于施术者,第一次施术后可以感应魂警的位置,还能召唤少量魂警,在被施术者的魂体被永禁之前,不能再用这种术。不过,就算被施术者的魂体已被永禁,再用这种术也不会轻松——代价是二十年的寿命。”
我的天啊……我此时此刻感觉自己似乎被前世的我或者以前的某个神仙血坑了一波。
我看这人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听起来虽然极不靠谱,但却是那样矛盾地具有说服力。我天真地想,说不定我能从他那知道我是谁,就问他:“那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稍微考虑了一下,说:“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非要说的话,我们不都是雷炎人吗?而且是雷大陆人……”他看我听得一头雾水,就知道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包括那些常识中常识中的常识,他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解释,“雷炎星之所以叫雷炎星,是因为它的能量分化很严重,一边以雷元素居多,一边则是以火元素居多。以虚空崖为分界,雷元素多的一面叫雷大陆,火元素多的一面叫火大陆……好了啦,我知道你又想问我虚空崖是什么,那是一个伟大的深渊,它几乎绕了全球最大周长的五分之三,而且它还没有底部,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只能永永远远地掉了。至于雷炎人,准确说是雷大陆人,那是很久以前雷大陆的创世神宇宙游历的时候,在黑洞那边的我们的友好星球‘地球’上找到生命的灵感后回来创造的生物中的其中之一,我们的雏形被叫做‘人类’。”
我莫名地全记住了,并且轻易地理解了——作为一个小鬼。不过,比起这个,那个人从见到我开始就带有的复杂奇特的情感更让我奇怪,在我看来,他就像一边背一本超长篇的书,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对照某些标准同时还要保持“正常”一样。
话说完他好像又想问我些什么,在他问我之前我先发言道:“父母什么的东西我没有印象,也不知道我从哪儿来,名字是什么,自己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除了交流能力和思考能力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再怎么问我,我也什么也不知道。”
“哦。”他居然就这样傻呆呆地发出一个音,打发了我的坦白。接着又若有所思,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向我解释:“这里是惊雷禁地。那边有个祭坛。”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祭坛——是我出现的那个祭坛,没想到我离开那以后一直在绕圈。“那个祭坛是布约克宕(后面我会用英语音译为Breakdown['brekda?n],这个读音在雷炎古世纪大陆语种中的意思是“无尽”,Breakdown一族成立后,这个读音就只代表该族和族的姓氏了)人的天象阵中心。这个地方原来叫‘惊雷镇’,曾在一场巨大爆炸中被毁灭。”对这些词汇我很敏感,尤其是“巨大爆炸”一词。
“毁灭以后嘛,全Breakdown都人间蒸发了,这成为了一个谜——因为这片土地上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不过世间存在的最广为人认可的说法依然是他们已经被灭族了。”他补充了一句,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族并没有被灭亡。
“好了,走了。”他说。
什么?!这个人居然就要走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他要是走了,我肯定就交代在这里了!“那我怎么办!”我惊慌地冲着他大喊,虽说是“大喊”,但其实我也已经饿到没多少中气了。天呐,这真是个奇迹,我到现在都没有晕过去,感谢命运!
出乎我意料地,那人突然就“哈哈哈哈”起来,而且是清晰的四声“哈”,他“哈”完就和气地说:“我会带你回去啊。我的名字是Trihohe Fan(崔霍赫·凡)。”说到这里他又陷入思考,我听见他小声嘀咕:
“奥多……回归的……被……”
我正想着他那些小声得听不清的话究竟是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盯着我说:“你小子今后就和我开始一段伟大旅程吧!其实我知道的呦!你的名字叫Jotan,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姓,所以你暂且和我心爱的夫人姓吧,她姓Jay。噢对了,一个五六岁的小鬼这么耐饿已经超级了不起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终于……我能活下来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我终于知道我到底是谁了,尽管只是一个名字,但这种找到自己的定义的感觉真好。
我想,我跟着他,某一天或许能知晓自己究竟是谁的秘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