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交易城那天过去的第三天早上,我打了电话跟李大管家确定参加九九层塔的逆光使徒遴选。
这时李大管家才跟我说黑金卡的密码。
密码是叶富的生日。
看来这张卡真的是原本留给大哥的。
九九层塔在八月十五号开,来年的八月十五号再开清除生存者,也正是一年。
我用黑金卡的钱在地下交易坊买了一大批药品的原料制作十二批半成药让大方每月定量卖出。毕竟,我在白塔熬下一年还是回来A市的,断了后面的财路来参加这种随时没命的活动不划算。
此外,A市公寓的钥匙还有那一份关于血雾果的研究论复制了三份,一份寄给远在E市的叶华,一份存放在斯密斯银行,另外一份放在行李跟随着去D市。
不知在白塔会不会遭到些变故,为此写了封信给叶华,万一出不来也好歹有个弟来善后。
若是此时有最大的遗憾,应该是花了三年的时间用四颗血雾果验证了那份论文却无从得知那份论文的作者。
不过这些事暂且连着信交给叶华去善后。想来我这个做哥的,总把事情推给这个天才弟弟去完成。
一想起来去无踪的大哥和二哥,甩锅甩到我这里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出发前一晚,在十条水步行街打火锅。请了大方和小芳。
大方喝高了,一晚上硬要拉着我唱歌,最后累得回铺子睡觉。
一顿火锅下来,小芳没有吃多少,相比之前有些瘦。夹肉给她吃也直愣着摇头,反倒双目汪汪地看着我和大方风残袭卷了一桌。
送大方回铺子出来已是凌晨四点。从地下交易城回公寓要一个小时,再从公寓去火车站要一个小时。
看来只能上火车之后眯一会了。
小芳擦了擦眼睛,拖着困意坚持送我到火车站。
我向她解释了很久很多,比如我要先回一趟公寓,然后再去火车站。
别看小芳剪了个学生头发看上去很容易被人骗的样子,实则内心认定了的事情执拗得很。
我问她:“你明天不用开铺子吗?”
小芳不会手语,右手举着一根食指,左手五指张开摇了摇。意思是休息一天。
于是我跟小芳关好铺子,给大方留了张纸条后就一起先回公寓。
我们是坐凌晨的公交回去的,一路上小芳和我坐在公交的倒数第三排,沉默地从始发站坐到末尾站。
三年前,从C城来到A城,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小芳。
那时候她还能简单地说几个字,后来断断续续了也没再说。
我猜这个“失语症”是缓性变异的一种,当时配了些抗变异的半成药给小芳,虽然没有再一步减退,可恢复如初已是判定不可能。
记忆中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大方还说她以前经常唱歌。
我是无缘听到她唱歌,不过她看上去不太在意,坐在铺子的收银台,冷冷清清的一张脸倒与我那个分别了三年的弟弟有几分相似。
到了公寓,小芳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忙碌地收拾最后的行李。
后来她看到我那个小型的实验室里还有些小烧杯和定量瓶没洗,便起身去阳台拿了袋洗衣粉,烧了壶开水,戴上手套拿刷子洗洗刷刷。
“随便就好,随便就好。”我内心十分窘迫的,憋不住说了两句。
小芳抬头望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冷漠而是听到声音抬头看你一眼的那种反应。
这几年忙着研究,小芳每次过来拿半成药几乎帮我洗那些瓶瓶罐罐。
收拾一番关好窗门,我们便离开了公寓。小芳有些不舍地望了几眼。
公寓在A市的中心,下了楼很快就来了一台去火车站的公交。
因为时间不到六点,车上人很少,有几个带着沉重的行李箱,应是同去火车站的人。
我们仍坐在倒数第三排。
小芳拿着手机在看信息。
一夜没睡,再加上在公寓里折腾了一番,我在公交上迷迷蒙蒙就睡过去。
作了一个十分不真实的梦。
那个世界里还有太阳,还有田野。
我站在滚滚金麦之间,看着这片蓝天白云,耳旁是几声盛夏里急促的虫鸣。
美好的梦注定不长久。
接着,醒来的时候,公交车开到公路一旁,身旁除了坐着一个小芳,车上便一个人也没有。
我是被小芳摇醒的,她一脸焦急,指了指车。
“车子坏了?”我发现连司机都不在,几个客人连着箱子也不在。
小芳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脚尖。
我摸了摸她的头顶,给予安慰:“没事,这里离火车站不远,我们慢慢走过去。”
这年头,公交会经常因为没电或者没油而走不动。
身后悬浮在半空中的火耀石将公交车拉了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