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手指微动,那是风的笑声,透过林远的指缝流走,带起又一阵清朗的笑声,穿透缥缈的鲸歌,让敖狄心中不由地不安起来。
“哼,一会儿有你好笑的!”
不再等着看林远自己刺自己的戏码了,那龙鲸会意,口中鲸歌更加急促、尖锐,而敖狄手中凝聚出一片龙鳞来。
与妖族一样,龙族的法宝大多来自自身,这龙鳞乃是他出生时先天带来的一片金鳞,虽不及逆鳞神奇,也不逊色多少,被他炼化成一件法宝来。
手一挥,金鳞化作流光刺破海雾直射林远心口而去。
林远仍在笑,笑着笑着,笑声成了嘶吼——那是龙吟,龙吟声攀着鲸歌震碎天上的浮云,卷起海中的水花,也让敖狄情不自禁地气血上涌,手一抖,那金鳞落入水中。
敖狄心中一突,不等他有所动作,那龙鲸也是措手不及,口中鲸歌将停未停,这个时候水波横斜,无声黑影划破水面。
一枚金鳞当先冒了出来,正是方才敖狄失控掉落的金鳞,只是敖狄脸上未见喜色,反而是浓浓的不安与惶恐爬满了眉眼——
一条长龙跃水而出,鹿首虾须,背后一鬃红色的长毛,从腰身往下尽是倒长的逆鳞,这是一条蜃龙!
蜃龙托起敖狄的金鳞,不过是龙爪轻轻一捏,那敖狄从小祭炼的金鳞就化作金粉散入海中了。
“这……血脉……缚龙索!”
敖狄语无伦次了,不过还是打出一道金光,正是那一把捆住林远的缚龙索。
缚龙索打出,就像是一条被抽了筋的小蛇,软趴趴地跌落水中,半点水花都不曾荡起。
哪里还有蜃龙血脉给它束缚啊?
林远自封血脉,这水里的蜃龙也不是真的血肉之躯,这缚龙索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半身逆鳞,一生无畏。
这就是蜃龙,不从血脉来,自从天地生,他是龙,也是天地,蜃,阴阳二气也。
林远龙吟震天,那蜃龙撞进林远的身子,仿佛是有一扇古朴的大门从林远眉心处缓缓开启,蜃龙一股脑儿地钻进门里,而周围的海水、浮云、敖狄、龙鲸通通模糊起来。
林远也有些模糊,他渐渐有所明白自己所经历的是什么,是幻境,是梦,是一段岁月史诗。
孤独的蜃龙,林远心中涌出高处不胜寒的清冷,被龙鲸的鲸歌控制的时候,他回想起了初见蜃龙的时候,那是青蜃王,已撸追随赤霄战神的龙神,哪怕只剩下一抹龙灵,心心念念的还是千百年前的往事。
第二次见蜃龙是魂转龙身的时候,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当半身都是逆鳞,触之又如何?
触之,天地。
林远睁开眼睛,周围已是一片虚空,什么东海,什么龙宫,不复存在,只有隐隐的一条蜃龙在识海当中与自己对视。
“你来了。”
“前辈……辛苦了!”
林远跪地,以剑叩首,蜃龙一族镇压第四座冥狱,当得起他这一跪!
识海中的蜃龙又出现在虚空当中,他看着地上的林远,他的身上不仅有蜃龙的味道,还有冥狱的味道。
敖欢乃是蜃龙族一名普通的族人,不过血脉精纯,在龙族,敖为王姓,唯有纯血子弟才能够衬单字。
就连龙九子都只能用两个字的名,与林远争斗的小龙单字“狄”,地位自然是纯血子孙。
千年前蜃龙族镇压的冥狱出现异象,老祖邀请四海龙族一同前往,毕竟这冥狱乃是当年四海龙族与蜃龙族一同封印的。
只是当中出现分歧,不久之后蜃龙老祖出现问题,意外陨落,而从那个时候起,四海龙族明里暗里对蜃龙族进行针对。
只不过蜃龙族的祖地海外洞天在四海之中飘忽不定,龙宫找不到洞天的位置。
蜃龙族风雨飘摇,只能期待向别处求援,可是老祖西去,如何联络外界成了大问题,于是蜃龙族派出弟子横渡东海去大陆求援。
这敖欢就在此列,不过敖欢一出岛就被发现,正是林远方才所经历的那样,只不过敖欢所面临的险境比林远看见的要多上千倍万倍。
敖欢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往的事情,每一件都让林远心惊,敖欢却是像在讲述他人故事一样。
后来被敖欢千里追杀,最后躲进紫云阁中,而蜃龙祖地的冥狱也自有强援去帮忙。
“你走吧。”
似乎是说了太多的话,敖欢声音低下来,有些倦了。
林远还有许多疑问未曾说出口,就觉得眼前一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素月宫之中。
“遭了,忘记把升龙丹交给前辈了!”
林远一拍脑袋,在讹戒当中一阵摸索,却是没有看见升龙丹,倒是又多了一块玉简。
林远好奇地以神念接入,发现里面却是一门功法,不过没有名字,前面还有一串的留言。
原来早在林远进入龙鳞之后,敖欢就把林远摄进他的幻境当中了,蜃龙乃是天地阴阳二气与龙祖感应而生的。
幻术正是神鬼莫测的本领,林远在里面遭遇的一切只不过都是敖欢的一个念头罢了,但是林远身体所发生的变化则又是真实存在的。
海市蜃楼,光怪陆离,似真似幻,不外如是。
那升龙丹早就被敖欢拿走,而敖欢留下的玉简则是一门蜃龙修炼的法门。
龙族功法与人类传承大相径庭,但人族与龙族关系复杂,当年东海龙宫就为丁赤霄打造了适宜人族修炼的《九龙正法》。
而林远又修炼了这《九龙正法》,如今又获得一门适宜人族修炼的龙族功法,不得不说林远与龙族的缘分着实有些深厚。
林远有蜃龙珠,而丹气催化了林远的血脉之力,在幻境当中林远又在生死存亡之际了悟了蜃龙真意,故而林远已经具备了修炼龙族功法的资格。
不过林远是人族,想要与龙族并驾齐驱就得不断地修炼,如同龙族要化作人形需要打碎龙门一样,林远想要化龙就得闯过龙门。
龙门现,龙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