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意寒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没忍住，又喝了一口，痛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李书君把李霁如带来时说过，后续的事情她都处理好了，这其中自然包括李霁如母亲的去向。
李霁如说了，要让她的母亲一生平安，长命百岁。
李寡妇曾经也是个修士，只是在带着李霁如姐妹两离开李家时，因为李家族规，被废了修为，如同一个凡人。
李霁如说，虽然母亲不太喜欢她，想来她走了也不会找她，但毕竟母亲一身修为是为了自己废的，是她该还的。
秋意寒同意了，只要李寡妇一辈子安安心心的待在凡人界，她自然保她一辈子平安。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凡人，却放弃本可以优渥的生活，千里迢迢找来玄派。
凡人界与修真界间的横栏，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想要跨过，九死一生。
但李霁如已经死了，秋意寒目光深邃，就算她找过来了，李霁如也不会知道了。
李霁如说，她这一辈子，爹不疼娘不爱，只有姐姐对她好，她这一命，就当是还给姐姐的。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原来她的母亲这么爱她。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齐玉衡看着她，道。
“想告诉你，就告诉你了。”秋意寒淡淡的道。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白皙干净，她暂时还不想沾上鲜血。
李寡妇已经是一介凡人了，疯疯癫癫，即便说出了什么，也不会有人信。
只是……她毕竟是李霁月的母亲，李霁月作为剑冢传人时，玄派自然会将她的身世调查的一清二楚。
虽然她已经死了，若是有心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给李书君传个消息，甚至不用她自己动手，自然后顾无忧。
但——她不想杀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见面就叫自己如儿，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她遗漏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留她一命，那么就不要动手了。
“所以你那天晚上和那个红衣女子见面，就是为了此事？”齐玉衡问道。
秋意寒定定的看着齐玉衡，半晌后道：“是。”
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被齐玉衡发现了，她总要编出一个理由的。
李寡妇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齐玉衡未来有很大的可能会继承剑冢，这些事他总会知道的，除了宴燃的死因。
但宴燃已经死了，即便齐玉衡说出来背后有她的手笔，又有什么证据呢？
李寡妇？
秋意寒嗤笑一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罢了，虽然麻烦，却也不能对她造成威胁。
若是他没有继承剑冢……秋意寒垂下了目光，按照掌门的习惯，他大概是留不下命了。
齐玉衡握住酒瓶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她究竟是谁？
玄派剑冢自他入门以来便不曾听说过，想来是玄派秘辛，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不可能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又或者说，她其实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无论她是谁，都不是他现在所能接触到的世界，对于他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齐玉衡低下了头，“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去睡吧。”秋意寒笑了起来。
齐玉衡默默的从屋顶上跳了下去，默默的进了屋。
青泱自黑暗中显出身形：“少主不杀了他吗？”
“若是能杀，李书君发现他的时候就会动手了。”她眯起了眸子，下意识将玉瓶送到嘴边，还想再喝一口。
青泱眼疾手快将之抢了下来：“少主今日已经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
“就喝了两小口。”秋意寒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青泱嵬然不动，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秋意寒叹了一口气，嘟嘟囔囔的道：“青泱，连你都不可爱了。”
“少主说笑了。”青泱一本正经的道。
秋意寒在屋顶上躺了下来，手臂抱在脑后：“青泱，你说我还能活多久呢？”
青泱目光一顿，旋即道：“少主会一直活着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秋意寒看着天上的月亮，“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青泱捂住了她的嘴，目光凝视着她：“少主，你醉了。”
不过喝了两口酒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到醉的地步，但秋意寒没有反驳：“也许吧。”
“晚上风凉，属下抱少主回屋吧，守夜我一个人就行了。”
她没有反对，青泱轻轻抱起了她，少年独有的干净气息中带了一两分血腥，她抓住少年的衣袍：“你杀人了？”
“嗯，不知是谁派来的刺客，等查出来，属下自然会向少主汇报。”青泱淡淡的道。
“第几批了？”
“第二批了。”
秋意寒顿了顿，才道：“什么都查不出来？”
青泱将少女轻轻的放到床上：“目前还没有线索。”
他细心的替少女掖了掖被角：“放心睡吧，不会有事的。”
那些人，他自然会处理，怎么能让这种小杂鱼打扰到少主呢，他想。
秋意寒拉住他的衣角：“查不到就算了，不要勉强。”
“好。”青泱点了点头，为她点上安神香，重新和黑暗融为一体。
秋意寒在安神香清淡的香气中渐渐陷入了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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