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不能进去,本就心气不顺,况且性子焦躁,听人骂他,拽住便要打,众人忙上前一把抱住,好说歹说,方才罢休。
且说演武场内,高台之上,二人持戟对立。只见其中一人面若刀削,眉如墨画,鼻似悬胆,目类灵光。陷于阵,像有万夫不当之勇;立于地,宛有倒山倾海只能。
这人便是当今国王陛下独子——嘉文四世,人皆称之为皇子。
另一人看着三十来岁,胡须微露,体态魁伟,想必就是学院第一高手,那位名叫吴云龙的武道教员。
此时,那吴云龙一脸苦色,哎声叹道:“殿下就可怜可怜老臣吧。一早起来,连口酒都没喝上,就被拉到这里来了。还叫人怎么活呀!”
“教员又来了。您这岁数正是壮年,又来充‘老’!”皇子心中好笑,这教员什么都好,就是平时有点儿不着调,还特爱喝酒。
吴云龙摇头叹道:“不中用了。心已经老了,纵然再年轻,那也不中用喽。”
皇子咧嘴一笑,说道:“我求父王赐您两位夫人,保管就年轻了。”
吴云龙听了这话,不禁老脸一红,斥道:“殿下休要胡闹!”向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听见,便正色说道:“以殿下的武功修为,想要离开学院还不是易如反掌?何苦又来找我比试,闹出这个阵仗。”
皇子嘻嘻笑道:“我原本只是想私下向您请教,看看这十年苦修到底如何。都是那起没调教的,走漏了风声,惹来这么多人。看我闲了不撕烂他们的嘴?”
吴云龙笑道:“既然是这样,咱们改日再战,让我回家喝口酒先。”
皇子忙拦住他道:“别!既然都来了,先打过再走。那酒待会儿再喝不迟。”这要是让他走了,多半就一头扎在酒缸里,再也出不来了。
吴云龙向席上扫了一眼,心中大不乐意,“殿下非在这里不可吗?下面那群人没别的本事,就爱在人背后乱嚼口舌,烦人的很。”
“教员管他们做什么?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说,就由他们说去,咱们还能少什么不成?”皇子嘻嘻一笑,摆起架势,“如今咱们且比咱们的,只当他们不存在就罢了。”
说毕,不待吴云龙言语,便喝一声:“看戟!”体内真气流转,手中那杆镔铁长戟便如蛟龙一般直冲了过去。
吴云龙见状,心知此战已不能避免,只得持戟格挡。
一时间二人战在一处,两杆铁戟恰如两条蛟龙一般,碰撞纠缠,打得是难解难分。
台下之人只见台上戟影纷飞,乒乒乓乓,响声不断,不禁一叠连声叫好。霎时间,场内声响震天,竟将台上乒乓之声压了下去。
擂台之上,皇子连刺不中,不由心内焦躁,暗道:“教员果然厉害,不露半分破绽。况且我这通身本事全系他教,如今想要赢他,唯有出奇,方能取胜。”心中这般想着,忽地横出一戟,向他胸口斩去。
吴云龙就势一拨,二人各自退开。
正在这时,皇子忽见其腹下是个空当,那时也顾不得许多,忙就挺戟刺去。
吴云龙眸光一闪,躬身退了半步,猛地直磕下去,正打在皇子戟身。只听“铛”的一声,皇子戟尖着地,一股巨力顺着戟身传到手中,登时双手麻木,险些拿捏不住,长戟落地。
皇子急忙运转真气,护住双手,好容易握住,忽见吴云龙持戟刺来,戟尖似上而下,似左而右,无法抵挡,不由心中大骇,急忙拖戟退走。
那吴云龙手握长戟,真气迸发,勾、刺、片、探、铲,一招一式直往周身空处招呼。
皇子被逼的无可奈何,只得运足真气,使出浑身解数,将手中长戟舞成风车一般,左格右挡,上遮下拦,拼命招架,这才渐渐将局势稳住。
台下诸人早已看得呆了,个个双眼圆睁,有如铜铃般大;目光便似鳔胶一般,黏在两杆铁戟之上,生怕错过精妙之处。一时之间,整座演武场,竟无半点儿杂声。
台上二人,俱各招式精妙,步法奇绝,你来我往,直斗了数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皇子心下自思:“教员戟法纯熟,若用普通招式,恐怕一时难以取胜,需得另寻他法才是。”想毕,猛地一个横扫,只见无形之中一股凌厉霸道的气劲似巨刃一般扫向吴云龙。
这一招使的却是“霸王戟”中的“霸气纵横”,其威力巨大,气势豪迈,等闲对手一见之下,便被其威势吓破肝胆,还未出手便先输了大半,哪里还能还招迎敌?这“霸王戟”讲求一个“霸”字,使将起来气冲云霄,宛如君王临朝,纵然万马千军,亦难抵挡。
闲言少叙!却说那道巨刃转眼间已到吴云龙身前,立刻就要将他斩做两段,也是他修为不凡,慕然间身影如风,一飘一荡,便在毫厘之间躲了开去。但那气刃巨大,他这一躲,便来到高台边缘。
皇子见状,却停了手,一面小心防备,一面笑道:“教员看我方才那招‘霸气纵横’如何?”
吴云龙也住了手,笑答道:“殿下这招已有了几分真意,实在是可喜可贺!”
皇子笑道:“多赖您悉心教导,我才能领会其中精髓。还请老师再指点两招。”说毕,又使出一招“伏魔乱舞”。只见台上霎时间戟影重重,宛如千百魔怪执戟狂舞,一齐杀来。
吴云龙双手持戟,向天一画,使出一招“斩鬼天下”,那重重魔影在这一斩之下,俱为泡影,刹那间无影无踪。
皇子见状也忙以此招回击。
只见两道“斩鬼”撞在一起,立时劲气喷涌。
皇子只觉一股刚猛异常的真气迎面袭来,一时立身不住,噔,噔,噔,倒退数步,电光火石之间一腾身避了开来。
那股真气去势未歇,转瞬之间已到台边,台下众人见如此威势,早慌了神,急忙躲避。正乱着,真气已然袭到,眼看众人就要命陨当场,台边儿猛地亮起一道光幕,真气撞在上面,宛如泥牛入海,片刻间消失无踪。那光幕闪了两下渐渐隐去。
众人定一定神,方才想起,这演武场原是有阵法守护,一来为保护观者免受余劲侵扰,二来也可保护擂台不为比武破坏。原本诸人不该如此慌张,实在是二人声势太过骇人,一时心中惊惧,这才出了丑。所幸人人瞩目台上,都未曾留意。便是看见,也不过一笑而已,并不放在心上。出丑之人不免心中尴尬,左右一瞟,见无人理会,忙正了正身,专心观看比武。
擂台之上,皇子与吴云龙早又斗了数十回合,仍是难解难分。
吴云龙自退到台边便一味防守。皇子久攻不下,心中愈加焦燥,出招又狠又快,但吴云龙身前好似有铁山阻隔,无论如何都攻不破这座大山。
二人又斗了三五十合,皇子渐感真气不济,一面收敛招式,一面思忖:“这样下去恐怕不好,须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
正思量间,忽见吴云龙身在台边,往后再退几步便要掉下高台,不由心生一计,便卖个破绽,引吴云龙来攻。
吴云龙见此机会,果然杖戟攻来。只见他长戟一挑,欲将皇子兵器挑飞。皇子却趁便松了右手,身子半转,左手握戟,就势一扫,使出一招横扫千军。
吴云龙见状,忙运起真气挡在身前。那时虽然不曾受伤,终究被逼得后退数步,身在高台边沿儿,已是退无可退之境。
皇子趁此机会,持戟连斩数下,逼得吴云龙只得挺戟遮架,眼看一时半会儿就要掉下高台。皇子见状,心中大喜,手上愈加使力,想要一股作气,将他逼下高台。可那吴云龙却如风中老松一般,虽左摇右摆却兀自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