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群姑娘都是一身轻纱。当先两位,左边一个抱着一面琵琶,右边一人手持一管翠笛,皆粉面薄施,不让桃李,且形容袅娜,体态风流,众人一见,都在心中暗自称赞。
柳玉亭先让彩儿在皇子身边坐了,又让其他几位姑娘挨这众人一一坐下,复向彩儿笑道:“姑娘捡那好曲儿唱几支来,也叫我们听听。”
彩儿笑道:“要听好曲儿,我这里可没有,也不会,还是让兰儿妹妹唱吧。”
柳玉亭转身拉着兰儿的手,笑咪咪地说道:“你唱一支来,我疼你。”
兰儿吃吃笑道:“你先喝三大杯,我再唱。”
柳玉亭一仰脖儿,连连干了三大杯。
兰儿便将翠笛交与丫寰,唱道:三月杏花开满园,寻春问迹到窗前。轻罗半掩春风烈,雨打芭蕉水流潺。一番风雨赴巫山,侬掌舵来我撑船。呀!惊落娇花儿一片,好不似那鸳鸯账底红一团。
柳玉亭拍手笑赞道:“好!好!好!唱的果然好。来,你也喝杯酒润润嗓子。”
说着满满斟了一杯,送至兰儿唇边,喂她喝了半杯,剩的半杯自己喝了。
兰儿笑道:“这是什么酒?看着清清白白的,也不香醇,怎么喝到嘴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叫人回味无穷。”
柳玉亭笑道:“这是秘银城上贡的好酒,平日里难得一见。你们今日算是有福了。该怎么谢我才是?”
彩儿笑道:“我们姊妹身无长物,只有些许曲艺聊可入耳,贱妾便为诸君献上一曲‘春风醉’,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只见她缓缓弹来,其音绵绵,真如春风拂面,叫人神魂驰荡,好似酣醉于云端之上。
大家又称赞一回,再添酒馔,纵情畅饮,谈论风月,至晚方散。
却说自从那日国王下令为皇子修建府邸,一应大小官员皆不敢怠慢,都十二分殷勤小心,生恐出了纰漏,惹祸上身。
那些官老爷自从领了圣旨,便赶忙召集天下精工良匠,选地画图,调运木石砖瓦,准备开土动工。
皇子也是十分上心,三五天便去一趟,不是问练武场怎么修,就是问炼兵房如何建,以及花园子要在哪里,里面又要种哪些树木花草,书房要在什么地方,里面该是如何布局,直问的那些官员答之不跌。
活脱脱的一个乡下小子,哪里像什么皇室子弟?
不过这也难怪!他虽是天资聪颖,却性子憨顽。小时仗着母后宠爱,便恣意妄为,那时国中事务繁杂,国王无暇管束,便索性将他送入学院读书习武,命学官严加管束。
所以从小开始,皇子就在学院中长大。虽然国王看管的严,说叫他吃些苦,但是学院里一干人等哪敢当真?
即便当真,也保不齐就有那惯会阿谀奉承之人在侧。所以一应事务都不叫他操心,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因此从来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反不如那穷苦人家的孩子稳重。
更何况这件事对于他而言意义非凡,所以就一时高兴过了头了。
那些官员见皇子肯来,便也常来,一但遇见,就拿着图给他瞧,指着说这是什么什么,那要如何如何,好在他跟前卖乖。
那些工匠常见官员们往来训视,自然更不敢懈怠,府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十分用心,生恐一点不到,便招来祸事。
那些官员为了讨好皇子,便多多选用工匠,以期早日完工。至于其中钱款,更不敢克扣半点儿,因此用不到三个月,就修得整整齐齐。
那日天色清明,一应事务都已妥帖,大小官员来请皇子进府游玩。
皇子听说,忙忙地换了衣服,随众官自正门进去,一直看到内院。其间山水楼台、花草树木都分外雅致,不显俗气,喜得皇子交口称赞。
当此时,真是瞧那山也可爱,水也澄清,便是府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好的,远胜过别处。莫说这府集全国之力修建得如此,自然是好的,便是不好,此时落在皇子眼中,也自有意趣。
于是忙忙地选了一个吉日,便匆匆地搬了进去。次日,雄都城内各王公贵族、高官要员都来庆贺。
府门前停满了华盖香辕,这里走了一个朝中大臣,那里又来一个殿前高官。全府上下都忙着迎送宾客,如此直忙了三四天才罢。
这一日,眼看着天也不早了,皇子才送客回来,脱了外衣,就在书房里一张凉椅上躺着休息。
忽见侍卫统领钱通,笑着进来说:“殿下,有客来访。如今正在前厅坐着呢。殿下快些穿了衣服出来会客吧!”
皇子本性不爱这些迎来送往的事,这几日受了许多劳苦,早已不耐烦了。这会子实在是懒怠动弹。
听说又有人来,想着一定又是来道贺的,便翻身向里,任性说道:“不见!不见!你只说我病了,不能见人,叫他回去,以后也别再来了。”
钱通窃笑道:“既然殿下如此吩咐,我也只好请赵统领回去了。哎,只是可惜了啦!赵统领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好大的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抬着那样重,说是送殿下的礼物。如今少不得还要给他抬回去。”说完又故意长叹一声。
皇子刚听到“赵统领“三字,便忙坐起来找衣服,一面穿,一面骂道:“你这该死的下流胚子!怎么不早说?赵大哥在哪里,还不快带我去见他。”这里忙忙地穿好衣服,正要出去,迎面便见一个大汉走了进来。
细瞧之下,只见这人面容白净,目光迥然,嬉笑怒骂而眉峰不动,看着着实英武不凡,而且这人体态壮硕,站在门前好似一座大山,稳重而气势磅礴,叫人心生敬畏。
皇子见了,心中大喜,忙赶上前说道:“赵大哥,你几时回来的?前些时候我还去你府上找过。听他们说你在外办差,是为了什么事?怎么父王派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