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友见父王动了真怒,吓得浑身一颤,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国王气愤愤地说道。
吴道友听了却不动身,低头暗想:“这可如何是好?如今父王动了真怒,若再去纠缠,势必有场罪受;可若是听从安排,拜赵信为师,那日后当真再没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罢,罢,我是他亲儿子,谅他也不能将我打死。”
当下将心一横,抬起头道:“孩儿实在不愿拜他为师,肯求父王体谅,为孩儿另觅贤师。”
国王冷笑道:“好,好,好!你今天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出来,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并不为什么,孩儿就是不愿拜他为师。”吴道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摸样把国王气得火冒三丈,拉着骂了一顿,打了一顿,关在英勇之厅,命其悔过。
不想一连半月,吴道友仍是不愿拜师。遂又打了一顿,仍关进去。
王后爱子心切,见他父子两个牛心,便于临睡之时私劝国王道:“既然他不愿拜赵信为师,就依你说的,送他到学院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一直关着。孩子还小,万一关坏了,可怎么好。”
“关坏了他?“国王闻言冷笑道:“我看是你惯坏了他。你纵得他这样,你还来劝!拜师这样的大事,也是由着他胡来的?若再不严加管教,日后即了位,那还了得?”
王后见他埋怨起自己,登时放下脸来:“你这是怪我不会管教儿子了。好,好。从今以后我也不管了,凭你把他打死打瘸,打残废了,我也不管不问。横竖儿子是你的,就是打死了,也是他命里应该,谁叫他摊上你这么个好父亲。”
说罢,又冲国王冷笑道:“恐怕你心里早盼着他死,然后再娶好的给你生一个。你若真有此心,趁早打发了我们母子,省得在这里碍眼。”说着,不觉滚下泪来。
国王见状,忙伸手来替她拭泪。
王后斜身一躲,瞪起一双凤眼望着他道:“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凭我们死了就完了。”
国王叹道:“我不过说了那么一句,哪里就到这份上了。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说着,来与她拭泪,见她不躲,便伸手来抱。
王后将肩一扭,道:“别碰我。”说话之间,早被国王一把抱入怀内,默默无言。
国王低头看时,见她两颊润红,犹带泪珠,真如丝雨落于玫瑰,晨露凝于蔷薇,便深深一吻,笑道:“当年何等英姿,何等洒脱,怎么如今反倒成了爱哭鬼儿了,也不怕人见了笑话。”
王后道:“人家确实该笑,笑我没嫁个好丈夫,如今落得没人管,没人理的。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眼看着也要不中用了。”
说着,不免又伤起心来,眼圈一热,哒哒哒,滚下泪珠。
国王见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又是心疼,忙抢过手帕替她拭泪,道:“我这也是为的他好。若现在只是由着他,只怕日后难以成材。”
王后道:“话虽然这么说,但管教孩子也该有个分寸,总这么打一顿关起来,也不是长法儿。这孩子天性聪颖,又有主见,那些道理不用人教,自己就能明白,说出来的话也不似小孩儿,倒像大人似的。虽然有些顽劣,但只要认真教导,不怕以后不成材。犯不着总打来打去的,弄得父子不成父子,倒跟仇人似的。”
国王听了叹道:“他若真听得进去,我还打他吗?也不知跟谁学的,牛心左性的,无论说什么,都不入他的耳。”
王后翻眼瞅着他道“这你问谁?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句话把国王也说笑了,道:“恐怕是只学坏的,不学好的。”又揽住王后陪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再说,明天放他出来就是了。好不好?”
“嗯。“王后点了点头,忽然变得羞涩起来。
于是宽衣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果然把吴道友放了出来。
王后亲自去接,见他脸面黄瘦,不免又伤心一回,洒了几点泪,送他回去。
到了宫中,那里早已预备下净衣热水,吴道友沐浴梳洗罢,说想吃些面食。
王后忙命人去告诉厨房,又拉他细问为何不愿拜赵信师。
吴道友默然半晌,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咕哝一声,“母后别问,孩儿横竖是有缘故的。”
王后笑道:“好,好,你既不愿说,母后不问就是了。天下哪里找不出好师傅,你既然不喜欢这一个,横竖还有那一个。”
吴道友听了这话,拉着王后笑道:“还是母后疼我。”
王后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呢,也不羞!”
又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笑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母后不好。母后若不去求你父王,也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吴道友忙立起身道:“这怎么能怪母后!孩儿知道,这是母后疼我,怕我去了学院受委屈,想让我拜赵信为师,留在皇城,好待在母后身边。
“但母后细想,学院就在城中,那边放了假,我还是可以回来的,母后又何须担心?况且凭我的身份,还怕人欺负不成?”
王后道:“你有所不知。战争学院乃是先祖所设,曾立下规矩,上至公侯将相,下至普通百姓,只要进了那里,都是一样看待。那里的教师都是德高望重,修为精深的老前辈,可不会因你出身皇室,便有所优待。你若犯了错,只会罚的更重。”
吴道友笑道:“孩儿不怕吃苦。正所谓不严不成材。母后若只管怕孩儿吃苦,不叫出去,孩儿又怎能有所长进,日后岂不更加吃亏。母后细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后听了这话,气的笑道:“好哇,昨儿你父王还说我纵容了你,数落了我一番,今儿你也来说。”
又戳着他的脑袋笑道:“真该叫你父王打你百八十板子,你才知道好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