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依稀记得,夏日的天气很好,我站在天台上,吹着风。学校里的环境依旧让人厌烦,嘈杂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心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世间喧嚣仿佛与我无关。
“嘿!林温!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网吧煲机?”韩溪一下子蹦了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里满是期待,还不忘眨眨眼睛卖个萌。
韩溪的出场总是那么古灵精怪。
韩溪是个身高一般,但是有些微胖的女孩子,但是她并不表现出自卑。相反,她古灵精怪和搞笑,让人感觉她可爱。
是个仓鼠一样的女孩子。
“行啊,你去通知一下顾羽。顺带问一下星星哥和宋姐姐他们要不要一起。”
韩溪佯怒的轻轻打了我一下:“哎哟,真是。我们女孩子出去玩,就不要叫男生了嘛。”
我对于她的这种态度建议是无法抗拒的,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忍不住嗤笑了一下:“行,那你去通知顾羽,然后准备一下,明天星期五放学了就直接去吧。”
“行,那我去了哈。mua~。”
韩溪一蹦一跳的走开了,走之前还不忘给我个飞吻。
我们的学校坐落于城郊区,因为郊区安静。我看着围墙外的城市,想象着城市到了晚上时灯火通明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我们三个第一次煲机的场景。
那时候的我们因为在学校闷了五天,所以周末肯定要出来透透气,不知道谁提议的,说青春就是得一起疯狂一把,就一起去想去网吧煲机。
当时的我们都很懵懂,不知道未成年能不能去网吧?会不会被赶出来?会不会刚好遇到警察等等等等。
在我们绕了好几个网吧之后,她们渐渐没有耐心了。
“林温,快,你去问问老板,未成年能不能进网吧玩。”顾羽笑着推了我一把,示意我赶紧去。
我赶紧退了回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们:“为什么是我啊?”
韩溪和顾羽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韩溪说道:“谁叫我们几个人中你最像网瘾少女!”
“……”我竟无力反驳。
韩溪嘿嘿的憨笑了两声,然后眼神示意我赶紧去。
这次出来玩的就我们三个人。而她俩的脸皮比纸还薄。这种事情让她俩来说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就空留个遗憾了。
看着无比兴奋和激动的两人,我只能是笑着摇摇头。
行吧,还是我去吧。
毕竟这次出来,不就是来追求刺激和叛逆的吗?
结果老板出人意料好说话。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女孩子,老板给我们找好位置后还再三叮嘱我们: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直接找他,让我们玩得开心一些。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三个人的憨批行为。
因为那是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且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磨灭。
一次三个人一起去吃自助烧烤,后来不知道哪个憨批说南瓜饼好吃,就烤了一堆的南瓜饼,结果自助餐厅不能浪费,几个人吃南瓜饼差点吃吐。
顾羽信誓旦旦的说:“以后我再来看见谁再烤南瓜饼,我头都给她打歪。”
能让最温柔的顾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那天的南瓜饼对我们几人的阴影是有多大。
我们一起逛街,互相吐槽鄙视着彼此的品味是如何低下,但是买来的东西却又能换着用。
就拿发圈来说,顾羽的发圈永远是两朵小小的淡黄色百合,看上去很是清纯;而韩溪的发圈则是很多变,什么风格都能尝试,最喜欢的是嘻哈风格,但是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很朴素黑色发圈;而我的发圈,永远都是一个小小的,不同图案的蝴蝶结。
别以为这是废话,从细节就能看出来人的性格,而我们选发圈的行为,就足以看出出三人的性格。
顾羽天生娇小,却很皮。经常出现打我一下就跑到别人背后躲起来的行为,但是我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只能宠着。
但是也就在我的面前她会这样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的她,是没办法开口与人说话的。
我对顾羽印象最深刻的记忆是:她刚好站在我面前,眼中满是期待的抬着头看着我。她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是此刻我感觉,整个宇宙都仿佛都落入了她的眼里,吸引着我,让我一个女孩子竟对她生出很强烈的保护欲。
而韩溪则更让我头疼,因为她比顾羽更加古灵精怪。
因为韩溪长得微胖,所以经常会有人和她开玩笑,叫她小胖子。这时候她就会一只手拉着我的衣袖,一边假装要去踹那个叫她小胖子的人,脸上假装做着愤怒的表情,嘴里还不忘说:“别拉着我!我要打死他!叫你叫我小胖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其实韩溪的五官长得很是小巧,就算是胖了看起来也很可爱。她高一上学期的时候还是瘦瘦的只有九十多斤。后来经不住美食的诱惑,食堂里的小吃甜点什么的花样也多,她就放飞了自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一百二十斤的样子。
虽然我才一米六二,但是我却是三人里面最高的一个,顾羽则是最矮的。我就负责起了这个小团体里面的代理男友职位。
没办法,她们的男朋友都不在身边,只能让我来照顾她们。
比如,和她们逛超市我会先给她们推玻璃门让她们先进去了我再进去;买水我都会先拧开了再递给她们;去食堂吃饭前我会给她们端汤,在她们快吃完了的时候给她们准备纸巾;吃完饭了还不忘给她们排队买饭后小吃(别问我韩溪怎么胖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下雨的时候忘了带伞,我就脱下了校服撑在顾羽的头顶上一起跑回宿舍(为此韩溪还生气了一把,说我只给顾羽挡雨不给她挡);在我和韩溪只剩几十块钱,而她突然来大姨妈,想着买个便宜的姨妈巾,被我制止了。
我说:“饭我可以少吃一两顿,没关系。但是女孩子不能对自己身体不好,就买这个贵的,不许换。”
那一刻我从韩溪的眼睛里,也看见了和顾羽一模一样的宇宙星辰。
韩溪经常会挽着我的胳膊走路,而其他人碰到我时,我都会一脸厌恶的把手抽回来。
有一天韩溪突然跟我说:“我感觉你就像男朋友一样……”
然后她扭头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就是身高太矮了些。”
“……”
我们三个关系最好的时候,每个周末都要一起出去玩一次,一次就是一整天。
早上出门逛街一起买东西吃各种各样小吃,下午就一起去KTV唱歌,然后互相嫌弃对方唱的难听;晚上吃了自助之后就会一起去煲机一个晚上,坐在那熟悉的八十,八十一,八十二号包厢,而我负责坐在最外面的八十二号,保护她们的安全。
我知道她们对我的种种依赖,是出自对我的信任。
那段时间我们三人一直形影不离,如果有人想找其中一个,去找另外两个人,就一定能找到。
后来我提议,一起换个团头,再一起换个团名。
顾羽是放纵,韩溪是不羁,我就是爱自由。而团头则是当初很火的三连:我装、我穷、我废物。
没想到当初无意间做的举动,竟是后来我的真实写照。
直到后来,我变了。
我有了喜欢的人,心情变得阴晴不定,和夭夭分手以后,我感觉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雾霾,让我看不到未来。
我变成了真正的废物。
我和韩溪顾羽她们的关系也变得不如从前,那时的我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加上又和家里人吵架,我已经完全看不到未来了。
韩溪和顾羽那段时间看着我的种种表现,都很为我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韩溪有一天突然跟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一天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做给谁看。说实话,我很是看不透你,你现在的眼睛里就像有一层雾,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很迷茫。”
是啊,我很迷茫。
被家人抛弃,被喜欢的人抛弃;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明天。
那段时间我就这样过得浑浑噩噩的过来了。
因为和家里人吵架,父母就断掉了我的生活费。每次当我没钱吃饭的时候,顾羽总会来寝室找我:“来陪我一起吃饭,没钱也没关系,我食堂卡里还有钱,我请你。”
在这里,我很是感激那些在我被断了生活费时给我资助的基友们,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学校,现在就躺在了冰冷的坟墓里。
后来我因为补课的事情和家里面闹矛盾而不回家,家里人则想办法把我骗了回去。然后断掉了我跟外面的联系,也不再给我一分钱。
就为了让我认输服软。
可是我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呢。
然后我为了自由,再次离家出走了。
退学以后再次回到学校,她们正在做英语听力,我便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们下课。
因为我这一走,就代表以后能见面的机会,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就看见韩溪出来径直就往厕所方向走,像看不见我一样。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想和她说话时,她却重重的哼了一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同学都冲出来杂七杂八的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们,只能站在人群中间无奈的摇头苦笑。
而此时的班主任刚好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他。突然感觉他苍老了许多。他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进了教室。
毕竟我曾经是他认为的班上最有潜力的学生,而此时高中生涯才过了一半,我就离开的这个校园。
不知道是谁把顾羽叫出来了,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看见我,立刻眼泪就掉了下来,让我不禁鼻子一酸。
她声音微微颤抖的问我:“你这是要走了吗?”
我顿时间感觉嗓子变得很紧,只能轻轻的“嗯”一声来作为我的回答。
这时候韩溪不知道从人群的哪个方向钻了出来,她哭得比顾羽还要严重,一把扑进我的怀里,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林温,你这是要走了吗?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
我看着她俩哭红的眼睛和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不走不行啊,我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唔……一定要回来好不好?”韩溪的哭声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将她们搂入了怀里:
“我会回来的,没事,没事。”
大家都知道我这不过是一时间善意的谎言,但是面对这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我红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不要那么感人?”
“这也哭得太厉害了吧。”
“这三个人以后就可能就都见不到了吧。哭得太伤心了。”
旁人的话语传进我的耳朵里,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怀里的两个人,是我未完成的高中里,最珍贵的宝藏。
而我却马上要失去了我的宝藏。
现在想想,我都还忍不住的哽咽眼红。
后来还是班主任以上课了为由,给我强行带走了顾羽和韩溪。
韩溪踏进教室前还不忘哭着对我喊到:“你一定要回来啊!”
而我却到了拍毕业照的时候也没有回去。
就因为我父母不想让我去,他们觉得我高中都没有上完,没必要再回去拍什么毕业照。
就这样我又错失了一段原本可以很美好的记忆。
现在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半,顾羽和韩溪都已经考上了大学,过着彼此的生活。但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大家就会从各地的大学回来。于是我问了下顾羽韩溪,要不要聚一聚。
韩溪说她那边随时都行,而顾羽则说,她要回外婆家过年,可能来不了了。
果然,人一旦分别了之后,就难以再相聚了。
我希望你们实现自己的前程与梦想。当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我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替我保护你们的安全,陪你们一起嬉笑打闹,帮我照顾好你们,替我守护好你们眼中的星辰宇宙。
顾羽,韩溪,晚安。有时间,记得一起去煲机。